“進來吧,王悍馬上回來。”
萊爾回過神。
諸葛絕羅笑着給萊爾遞過來一把椅子。
萊爾坐了下來。
落座的時候。
萊爾發現在場的這幫人有意無意的呈現出一個扇形包圍狀。
看着這幫人的那個眼神。
萊爾腦海之中閃過曾經有外來人被帶到悍城的時候,被全員惡人包圍的驚慌失措模樣。
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坐在小闆凳上。
拿過來諸葛絕羅遞過來的烤龍蝦。
萊爾擠出來一個笑容。
餘光再度掃了一眼蘇祈。
這段時間的種種事情從腦子裏面閃過。
感覺一切條理似乎是變得清晰了起來。
這兩天的事情。
若是旁人是主角的話,萊爾會覺得多多少少沾點荒誕。
但這件事情是王悍做出來的話,萊爾覺得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
這位從一堆惡人這種一步一步坐上王座的男人真給人一種虎嗅薔薇的感覺。
看似嬉笑怒罵沒個正形,實則很細。
“你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黃妄拿着一牙西瓜邊啃邊問道。
這句話落在萊爾的耳中。
在這種情況之下,萊爾卻聽出來不是放你走了嗎,怎麽又來找死的意味。
萊爾不由吞了口口水。
“東西丢在江甯市了,所以回來取。”
諸葛絕羅笑着又遞過來一份自己做的炒方便面。
“嘛東西,還得親自回來取,給我家老九打個電話郵過去不就行了嘛!”
萊爾擠出來一個笑容,“我還有話想要跟悍皇說。”
“嘛話啊還得當面說。”諸葛絕羅用刀子割下來一塊肉,刀插着肉塞進嘴裏吃着。
那個吃肉的動作繞讓萊爾又是一陣毛骨悚然。
據萊爾了解,這還隻是王悍背後勢力的冰山一角。
這尼瑪要是全員出鏡。
他這會兒跪下的心都有了。
隻是好在這幫人都知道萊爾是王悍的過命好兄弟。
都等着王悍來定奪。
不過萊爾這會兒想走還是走不掉的。
蘇祈畢竟是家裏人。
家裏人和朋友之間還是有不少的距離。
蘇祈這會兒也不藏起來,就大明大亮的坐在那裏。
萊爾吃的滿頭大汗,隻覺得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當聽到一聲喇叭聲之後。
萊爾感覺自己身上的禁锢都被打開了。
連忙扭着頭看向了門口的王悍。
王悍從門外走了進來。
蘇祈翻轉了一下手腕眼神示意萊爾發現了。
王悍波瀾不驚,臉上還挂着笑意。
從牧謠手裏面搶過來一把串,從一邊拿過來一罐啤酒遞給了萊爾,“你咋又回來了?”
“東西丢在江甯市了。”
“挺重要的東西吧,找着沒?”王悍喝了口酒,正常聊天道。
“找到了。”
王悍來了之後,萊爾放松了不少。
從果果碗裏夾了一筷頭炒方便面。
“七哥,馬勺說江甯市這段時間來了不少外人,你們之前盯着的東西好像有人也要拿。”
黃妄把瓜皮扔在一邊,“不用管,我和五哥之前就安排好了,敢拿就敢讓他原地升天。”
王悍再度吃了口東西,拍了一把萊爾。
“有悄悄話跟我說?”
萊爾連忙點了點頭,“對。”
王悍拿了把串朝着門外走去。
萊爾緊随其後。
兩個人坐在遠處一個路邊歇腳的長椅上。
王悍點了根煙,又給萊爾遞了一根過去。
“說吧!”
萊爾低着頭,感覺有很多想要說的,一時間又覺得茶壺裏倒餃子,不知道該說從哪裏說起了。
低着頭悶頭抽煙。
一根煙到頭,萊爾接連抽了兩根煙。
又要點煙的時候被王悍拍了一把。
“你狗籃子來老子這裏過煙瘾來了?”
萊爾笑了笑。
再度點了根煙。
悶頭抽了兩口之後。
萊爾這才開口道。
“我妹妹死了。”
王悍吃東西的動作停頓了很長時間。
“你妹妹?什麽時候?”
煙霧從萊爾的口中噴吐而出。
萊爾從兜裏掏出來那塊小懷表。
打開之後看着鑲嵌在裏面的照片。
“一個月前。
你知道的,我們的父母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留我們兩個相依爲命。
後來我進了聖光教當了騎士。
我妹妹逢人就說她有一個哥哥在聖光教當騎士。
她給任何人都說我是她的驕傲,是她的榜樣。
可她最終死在我這個驕傲的手中。”
王悍看着萊爾。
“你殺她,是她變成了血族?”
萊爾垂着頭,腦袋越來越低。
最後将燃燒的煙頭攥緊掌心。
捏着懷表,淚水奪眶而出。
萊爾雙手抱着頭,手指不斷地搓揉着頭發。
“布羅爾大人一次又一次的告訴我,這是我們身爲一個聖光教騎士的天職!騎士的天職就是與黑暗抗衡!我一直覺得騎士的身份是神聖的,但是在我妹妹死了之後,我這段時間總是能夠夢到我妹妹,她渾身是血,很害怕我。”
王悍夾着煙。
萊爾淚水不斷掉落。
大口大口的呼着氣,感覺随時随地都要喘不上氣來。
“我這樣的想法真的配是一個騎士嗎?”
王悍夾着煙,“身爲騎士,你首先是一個人,人之所以稱之爲人,是人有人性。”
萊爾自嘲的笑道。
“來見你之前,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你,我最想要問你的是,我做的到底對不對,但當我看到了你的妻子之後,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王悍沒有搭話茬。
“悍皇,如果我變成布羅德那種人,你還會拿我當兄弟嗎?”
王悍夾着煙,煙霧從口中噴吐而出。
“布羅德已經死了。”
萊爾低着頭,“你應該利用了他對你的惡意,讓他進了你設計好的圈套,對吧?”
“所以騎士就一定都是好人嗎?血族就一定是壞人嗎?”
萊爾沉默了很久,“悍皇,我一直很好奇,你的信仰到底是什麽?”
王悍笑了笑。
轉過頭看着遠處其樂融融歡聲笑語的家人。
隻說了簡單的一個字。
“家!”
“家?”
“對,大到國家,小到自己的小家,這就是我的信仰,這種信仰沒有高高在上的神,也沒有冰冷繁瑣的教條,但它也是不容亵渎的。”
萊爾擡起頭,濕潤的眼眸看着遠方。
“家啊!”
萊爾舉起來懷表之中的照片看着。
陽光刺眼。
照片中妹妹的笑靥如花。
萊爾的臉上露出笑意。
淚痕将笑臉分割的支離破碎。
萊爾再度點了一根煙。
一根煙到頭刹那。
萊爾拿起來脖子上的十字架朝着頸動脈狠狠一劃。
鮮血噴湧。
眼中帶着解脫。
王悍一把摁住了萊爾傷口。
“你煞筆啊!”
萊爾抓着王悍的胳膊,雙眼看着刺眼的陽光。
“悍皇!我看到我妹妹了!”
王悍給摁住了傷口,“别幾把扯淡!你們那邊地獄和我們這邊地府不通!”
萊爾臉上帶着笑意。
抓着王悍的手軟軟落地。
“陽光真好。”
王悍抱着萊爾,“你大爺的!”
連忙打了個電話出去,“給老子拿一根藥劑過來,要快!”
不多時,神明教就有人給王悍送來了藥劑。
王悍沒有着急給救。
得讓死一會兒,不然不長記性。
隔了兩個小時之後,王悍才給注射了藥劑。
東北佬一行人跑了過來。
“你給弄死的?”
“自殺了。”
東北佬疑惑道,“你給說了啥自殺了?”
王悍黑着臉,“這小子自己妹妹成血族了,被他給殺了,來我這兒尋求安慰,看到我老婆好端端的心态炸了,自己就把自己噶了。”
“還是個脆弱的娃,那他會不會把蘇祈的事情...”
“不會。”
“人心難測啊老九。”
“他不會!”王悍堅定不移道。
王悍把人送到了醫院去給輸血。
醫生還在感歎病人這都沒死。
王悍心裏面一陣嘀咕,你知道老子那一劑藥造價多少錢嘛。
萊爾一時半會醒不來。
但好在人死不了。
在醫院待了一會兒,把手續都給辦妥了這才離開。
回家的途中,牧謠打電話說果果想吃蛋糕讓王悍去給買。
臭丫頭騙子拿着王悍閨女背鍋,王悍一陣罵罵咧咧。
嘴上罵着,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去了蛋糕店去給買蛋糕。
拿到蛋糕往外走的時候。
門口的風鈴發出叮鈴的清脆響聲。
伴随着風鈴聲。
又有一道微弱的心跳聲在王悍腦海之中響了起來。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