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瑩柳眉一豎,見柳淑雲癟着嘴,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終究還是心軟放開了手。
畢竟。
這孩子是自己一手帶大的,也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就知道姑媽最好了。”柳淑雲嘿嘿笑了兩聲,親昵地摟着柳瑩的手臂道:“姑媽,幹脆我去虹口跟蹤他們吧?”
柳瑩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下她的腦袋,無奈道:“傻丫頭,如果你被發現,豈不是直接告訴他們,我們有問題?”
“這件事你不必再過問,我自有安排,你回房休息吧。”
聽見這話,柳淑雲不再多言,垂頭喪氣地回了房間。
望着柳淑雲離開的背影,柳瑩無奈搖頭,眼神閃過一抹憂慮。
顯然。
柳淑雲沒有将自己昨天的話聽進去。
自己必須需要做點什麽。
“主人。”阿彩走到柳瑩身邊。
“趁他們出門,先把竊聽器裝好。”柳瑩從包裏拿出兩個小巧的竊聽器。
“是!”阿彩接過竊聽器,沒有任何心理情緒波動。
接着,又聽柳瑩道:“另一個找時間裝到小姐屋裏。”
這一次,阿彩眼神閃過一抹驚訝,最終還是垂首領命。
“馬上增派人手前往虹口蹲守,如果他們真和日本人或是紅黨有關聯…”柳瑩頓了一下,冷哼一聲道。
“那我們隻能勉爲其難,幫軍統清理門戶了!”
……
“阿仁,我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後面好像有人跟蹤我們。”張海峰緊張兮兮道:“難道是日本間諜發現我們了。”
陳永仁卻滿臉淡然,潇灑地抽了口煙,笑道:“放松點,不過是中統的特務而已。”
其實,從兩人走出柳家的洋房後。
陳永仁就發現,身後有人不緊不慢的跟着。
他們倒也聰明,每跟蹤一會,就會重新換一個人,而且絕對不靠太近。
“爲啥?”張海峰問。
陳永仁道:“很簡單,如果是軍情處的人,早就上來抓我們。”
“這裏是公共租界,鬼子就算再瘋,也絕對不敢光天化日在這裏鬧事!”
“再說了,我們可是在中統特務家裏窩着,你覺得能有外人從出門就一直跟蹤我們嗎?”
陳永仁的一番話,令張海峰愈發佩服,忍不住暗歎一句,阿仁果然天生就是一個做特務的好苗子。
當然。
除了合理的推測外。
陳永仁如此自信的原因是,趁着身後人跟着近的時,對他們打開了洞察,更确定他們的身份。
但中統特務在身後,哪有不急的道理,張海峰道:“可他們一直跟着,我們也不好辦事啊。”
“所以我們現在可以甩開他們了!”陳永仁伸手朝路邊一個黃包車夫揮了揮手。
很快,一個黃包車夫,拉着車快步跑到陳永仁身邊:“兩位爺,去哪?”
“虹口。”
兩人一前一後上車,陳永仁對着車夫道。
見狀,負責跟蹤的兩個中統特工,對視一眼,也急忙攔下一輛黃包車,跟在陳永仁他們身後。
陳永仁依舊神色如常,嘴角帶着自信的微笑。
跟吧,不怕你跟,就怕你不跟。
黃包車夫邁着大步,一路朝虹口方向跑去。
其實所謂的上海日租界,隻是人們對于虹口日本人聚居區和占領區的一種通常叫法。
可日本連這一帶的治安都已經壟斷,虹口這地方,雖無租界之名,但已有租界之實。
二十多分鍾後,兩人便來到虹口。
丢下一張法币,陳永仁迅速帶着張海峰跳下黃包車,很快就隐入人群中。
兩人動作極快,導緻跟蹤的中統特務根本來不及反應。
當他們跳下車的時候,陳永仁、張海峰兩人早已經消失在人群。
“媽的,跟丢了!”
兩個特務站在原地,四處張望,急得撓頭。
但很快,他們又在街道分頭,沿着兩側的街道開始巡查。
而此刻。
陳永仁、張海峰已經坐上另一輛黃包車。
看着中統特務跟沒頭蒼蠅一樣亂轉。
陳永仁微微一笑,擔心中統的人不上鈎,他今早故意賣出破綻在紙上留下虹口的字迹,目的就是想轉移他們的視線!
甩掉跟蹤的中統特務後,兩人便來到位于黃浦江邊的虹橋碼頭。
這裏也是上海的幾座大碼頭之一,每天的商船貨輪絡繹不絕。
淞滬會戰開戰在即,國民政府的秘密物資,同樣也會經過這座港口,運往處于上海的秘密倉庫之中。
軍統上海站昨夜遭受重創,以鬼子的尿性,肯定會乘勝追擊,從港口等地點入手,查出國民政府在上海的倉庫。
陳永仁、張海峰兩人在江邊的街道閑逛。
見張海峰一直繃着神經,陳永仁安慰道:“海峰,别緊張,你這樣子,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特務。”
同時,陳永仁打開了洞察。
以陳永仁爲中心,20米範圍的心聲,猛然灌入陳永仁耳中。
日諜腦袋上又不會寫着我是日本間諜。
陳永仁隻能用這種笨方法。
‘今天一定要加倍努力工作,買一間屬于自己的房子。’
‘該死的老闆,又克扣我的工資!’
‘幹了一天活,累死老子了,下了工一定要多喝兩杯解解乏。’
‘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工錢一結,又能去快活了!’
‘今天又走私了不少緊俏物資,倒手一賣,又是得是大幾千英鎊入賬,英鎊看着就是比法币大洋親切!’
‘瑪麗号,終于找到它了,情報上說,國民政府正通過這艘貨輪運輸物資。’
‘隻要跟着運輸貨物的卡車走,就一定能發現國民政府在上海的秘密物資倉庫!’
……
聽到這句話,陳永仁精神爲之一震,立刻擡頭四下尋找這道心聲的主人在哪。
‘隻要能找到國民政府的秘密倉庫,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這塊土地,早晚會臣服在,大日本帝國的腳下!’
現在還能聽到。
就說明這個日本間諜,就在以自己爲中心的20米範圍内!
陳永仁停下腳步,觀察着四周,盡量讓自己的注意力,都在那日本間諜的心聲上面。
最終。
陳永仁将目光落在,街道邊一個衣衫褴褛,邋裏邋遢,拿着破碗要錢的乞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