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仁,總部那邊怎麽說?”
“科長已經答應派人增援。”
“那我們呢?”
“先找地方躲起來。”
“去哪躲?”
陳永仁扭頭環顧了一眼四周,掏出香煙散給張海峰一根,又往自己嘴裏塞了一根,邊點邊道:“就在這等着,一會有人來接我們。”
“就在這嗎?會不會有危險?”張海峰一手捏着煙,一手扔摸着藏在懷裏的手槍,有些緊張的四下張望。
陳永仁抽了口煙:“不用太擔心,這是在華界,不是日租界,那幫日諜得手後,肯定早已經撤離,所以我們大概率是安全的。”
“嗯,也對,他們鬧出那麽大動靜,自然不可能再在閘北逗留。”
張海峰點了點頭,又義憤填胸咬牙道:“可恨,今天着了日本人的道,犧牲那麽多同仁。”
說着,他又看向陳永仁:“阿仁,這個仇我們什麽時候能報?”
陳永仁看着方寸已亂的張海峰:“放心吧,不會太晚。”
别人報仇可能是十年不晚,但在陳永仁這不存在。
他向來信奉有仇必報,馬上就報。
就在剛才,他已打算等有了落腳點,便着手實施複仇行動。
不爲别的,就爲那麽多犧牲的軍統同僚,也必須得幹這幫日本畜生。
不管政見如何,凡是爲了抗日而犧牲的烈士,都值得他這麽去做。
……
約半個小時後。
一輛福特牌黑色轎車駛來,車門打開,穿着黑色旗袍的柳淑雲朝路邊等候的陳永仁和張海峰擺手:“快上車。”
張海峰有些意外,但陳永仁已率先上了車,坐進了後排。
他也隻好迅速繞到副駕駛車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轎車載着三人離開。
張海峰這才松了口氣,忍不住回頭看着柳淑雲和陳永仁:“柳小姐,我是真沒想到,阿仁說有人來接我們,居然是你。”
“很意外嘛?”柳淑雲反問了一句,便把目光放在了陳永仁身上。
這兩天,她正想着怎麽再次接近陳永仁呢。
沒想到,陳永仁就突然給她打電話,說想要去她那避避風頭。
顧不得多問,她便帶人開車過來尋找。
再次見到陳永仁,看着他剛毅英俊的側臉有些凝重,柳淑雲下意識開口:“怎麽,遇到麻煩了?”
陳永仁轉頭看着她,并未答話。
四目相對,迎着陳永仁淩厲深邃的目光。
柳淑雲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天在火車上的旖旎畫面,臉頰瞬間覆上一抹绯紅,很識趣的閉嘴沒有再問。
本還想說是啊,真的很意外的張海峰,見兩人突然對視,且氣氛有些暧昧。
有些尴尬的收起了笑容,悻悻轉頭坐回了副駕駛。
半個小時後。
車子抵達柳淑雲在公共租界中區的住處,一座獨立的二層洋樓小院。
下車後,柳淑雲指着小院對陳永仁介紹道:“這就是我姑媽家,很安全,你們可以放心住下。”
“這多不好意思,會不會打擾到你姑媽一家?”
陳永仁說着,再次向柳淑雲使用了洞察。
‘怎麽會打擾呢,我姑媽巴不得你們主動住進來,好調查你。’
‘當然,你住進來,也方便我們倆再續前緣。’
‘你可是我遇見的活兒最好,最耐久的男人。’
“不會的,我姑媽就一個人住,家裏除了一個司機和一個女傭,沒有别人了。”柳淑雲熱情道。
“哦?”陳永仁故作驚訝,從窺察的心聲來看,這柳淑雲的姑媽,看來也是中統的人。
不過中統對軍統來說雖然可惡,但眼下對自己來說,卻沒什麽威脅,跟她們住一塊反而更安全些。
柳淑雲一邊解釋,一邊引導陳永仁三人進門:“我姑父在香港做生意,平日很少回來,因此家裏就姑媽一個人。
姑媽也是太孤單了,這才讓我來上海陪陪她。”
陳永仁由衷贊歎,好家夥這謊話說的完美,果然都是演技派。
不過,陳永仁也表現的滴水不漏,連連點頭:“哦哦,怪不得,柳小姐你真是太好了,人長得漂亮就算了,心地還這麽善良,對長輩也這麽孝順。
誰要是能娶到你,那一定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在最強演技派這個被動技能加持下,陳永仁說的聲情并茂,把柳淑雲誇的笑顔如花。
這時,院門被人從裏面打開。
一個穿着件灰色高叉旗袍的中年女子,出現在了三人面前,并打量起陳永仁三人。
陳永仁也在打量對方,女人看起來大約三十四五歲的樣子,身材卻比柳淑雲還要誘人。
前凸後翹自不用說。
最讓陳永仁意外的是,她的容貌倒跟柳淑雲有幾分相像。
柳淑雲見陳永仁直盯着自己姑媽看,不留痕迹的撇了撇嘴,強顔歡笑爲二人介紹道:“姑媽,這兩位就是我跟您說過的朋友,他們在上海遇到點麻煩,沒地方住。
我便邀請他們來家裏小住幾天,你看可以嗎?”
“你這丫頭,既然是你的朋友,有什麽不可以的,快請進來吧。”
柳瑩忙将院門徹底打開,笑吟吟的邀請二人進院。
柳淑雲對陳永仁二人道:“這是我姑媽柳瑩。”
陳永仁一邊對柳瑩使用洞察,一邊笑着道:“沒想到柳小姐的姑媽如此年輕漂亮,要是不認識,我還以爲你們是姐妹呢。”
‘怪不得淑雲這死丫頭,一直在我面前說這家夥多帥多帥,果然長了一副好皮囊。’
‘正要去調查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甚好甚好。’
“這位先生過獎了。”柳瑩笑了笑,又故意問柳淑雲道:“淑雲,這兩位先生怎麽稱呼?”
陳永仁搶着自我介紹道:“我姓陳,他姓張。”
“陳先生,張先生,二位先進屋休息。”
柳瑩笑着點頭,又對院子裏的傭人吩咐道:“阿彩,準備些茶水。”
“知道了夫人。”名叫阿彩的女特工立刻應道。
陳永仁和張海峰,被領到客廳後,柳瑩對二人道:“二位先生在此稍候,我去去就來。”
說完,又特意對柳淑雲使了個眼色:“淑雲啊,你過來幫我一下。”
“好的,姑媽。”柳淑雲朝陳永仁和張海峰笑了笑:“先失陪一下啦。”
便扭着翹臀,跟柳瑩一前一後離開了客廳。
來到一間偏房,柳瑩立刻收起了笑容,表情嚴肅低聲道:“我剛剛得到消息,軍統上海站,被日本人算計,幾乎全軍覆沒。”
“啊?”柳淑雲吃了一驚:“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在你去接陳永仁他們之前不久,而且事發地點也在閘北。”柳瑩道。
“這麽說,他們兩個是僥幸逃脫出來的漏網之魚?”柳淑雲分析。
“極有可能。”柳瑩道:“不過軍統上海站精英盡沒,唯獨他們兩個安然無恙,實在有些蹊跷,趙公子指示我們,立刻加強對二人的監視和調查。
如果發現他們有任何叛國行徑,可以先斬後奏。”
柳淑雲聞言一窒,原本她們隻是懷疑陳永仁是不是紅黨的人。
可現在他們剛到上海,上海軍統站便幾乎全軍覆沒,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們的真實身份了。
見柳淑雲沒第一時間回應自己,柳瑩敲打她:“淑雲,你可别犯花癡,如果此人有問題,不管他是紅黨,還是變節的叛國者,那都是必須處置的,不能有絲毫心慈手軟。”
柳淑雲這才回過神來:“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