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來講,便是天龍人的愚蠢雖然會遲到,但總不會缺席。
盡管八雲白在幾次的“交接”中利用“童趣再造”的能力,将其“迫于生命威脅而産生的表面上的忠誠”扭轉爲“發自内心的忠誠”,并且消除了“身爲天龍人”的認知。
但,就如同魔物娘對于主人的依戀根深蒂固,伽治對于“複興傑爾馬王國”和“超越貝加龐克”的執念依舊存在,金獅子史基也依舊是個狂傲的“海賊”,人的本質是不會變的,
而天龍人的本質可以有很多,自大、貪婪、嫉妒、狹隘、漠視生命、高高在上……可以明确的一點是,這些家夥确實是人類劣根性的集合,哪怕有着八雲白的“編輯”,也依舊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唐尼,海軍的一個上校,身爲一個普通人,能夠爬到如今的這個軍銜,可以說已經做到了普通人能夠做到的極限。
沒有過人的體術天賦,同樣也沒有開發果實的潛力,除了因爲一時幸運而獲得的棕熊形态的惡魔果實之外,正是一路的小心謹慎才讓他穩健地走到了現在。
因此,當護送天龍人的任務降到自己頭上時,唐尼是萬分不情願的。
誰不知道“世界貴族們”喜怒無常,根本不把“人”當人看!除了他們外的所有人都是奴隸,說的不好聽一點,哪怕是保護他們的海軍,也不過像狗一般被呼來喝去,沒有絲毫尊嚴和地位!
當然,這些想法唐尼也隻敢在心裏想想,類似他的許多人都隻敢在心裏咒罵,至于宣揚出來,那是萬萬不敢的。
海軍雖然沒有“文字獄”那樣的東西,但卻不乏小人,如果因爲被打小報告,或者傳出了什麽蔑視天龍人的傳聞,那可就無從辯說了,就算是假的,那也是真的,天龍人可不會和你講絲毫道理。
因此,盡管心中萬般無奈,但唐尼卻不得不咬牙接下了這項任務,同時也在心底暗暗說服自己——
其實護送天龍人倒也有着别樣的優點,那便是如果一切順利,不會有絲毫危險,一帆風順地出發,風平浪靜地返回,然後領取功勞,爲自己遙不可及的晉升再添加一份履曆……
至于其中最大的風險反而是天龍人有可能自己作死,必須要時刻注意警惕,最大的危險同樣來自天龍人,因爲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天龍人看上,成爲對方新的奴隸。
抱着這樣的心态,唐尼決定在開始執行任務之前,先去請教一下之前的“前輩們”——因爲聽說,這是那幾位尊貴的天龍人第四次出行,而且目的地都一模一樣,是西海的大珊瑚島。
起碼,也要了解了解那幾位尊貴的天龍人的性情吧,如此才好圓滑地應對,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唐尼如此想着,爲了保證自己這次任務能夠一切順利,可以說竭盡所能,在嚴格訓導了一番此次一同出行的海兵們之後,便四處打聽,終于打聽到了之前負責護送工作的長官。
然而,還沒等他帶着禮物前去虛心地拜訪,壞消息便夾雜在好消息中一同傳來——
“雖然不知道你打聽庫裏少将做什麽,但很遺憾地告訴你,唐尼上校,庫裏少将,早已在八年前和海賊的戰鬥中犧牲了……”
在唐尼不敢置信的注視下,一個資曆頗老的海軍神色沉重地說道,目光中有着深深的緬懷。
“當初你應該還在其他支部吧,難怪沒有聽說過那件事……”
“那次的對手并不強大,但卻是折損了一名海軍的少将,很多人都爲此大爲驚訝,不明白爲什麽庫裏會出現這種緻命的失誤……
失誤……
沒錯,你沒聽錯,海軍對于那次失敗的最後判斷是庫裏輕敵大意,被海賊鑽了空子,之後更是要讓大家引以爲戒,獅子搏兔,亦要用盡全力。
如今,八九年過去了,恐怕如今記憶中還停留着庫裏這個家夥的,隻有我們這些同期的老戰友了……
可是,庫裏那個家夥我是知道的,比誰都惜命,怎麽可能犯了輕敵的錯誤?
而且,就是那一次!卻要付出不可挽回的代價!”
似乎被往事勾起了回憶,面前的前輩不禁流露出不解和痛苦的神情,一時間讓唐尼有些不知所措。
犧牲是海軍常有的事情,與唐尼同期的海軍也不乏永遠回歸大海的人,其中更是有着他的好友、摯友、戰友……
感同身受,唐尼不禁懷着深深的歉意向對方道了聲抱歉,便懷着沉重的心情轉身默默離開。
少将、中将、大将、元帥……沒有人能夠一直活着,每個人都可以去死,更何況是自己區區一個上校?
可縱然感到痛惜而遺憾,但好死不如賴活着,就算是自己,如果能夠活着,那自然還是要努力地去争取這樣的機會。
既然庫裏少将已經不在了,那還有另外兩名“前輩”,前輩之後,還有那些同行的海軍,隻要花點功夫,總是能夠達成自己的目的的……
然而,蝼蟻雖渴望偷生,現實卻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第二次負責護送的海軍上校犧牲了,就在五年前,第三次負責護送的海軍少将也犧牲了,時間則在兩年前,
莫名的突然萌生一種不好的預感,唐尼又去找副官,
副官犧牲了……
通過海軍人事部的朋友找到當初三支部隊的海兵名單,
但無一例外,陣亡率達到了恐怖的百分之百!
結果是……無人生還!
“怎……怎麽可能?!”
海軍陵園之中,唐尼無力地跪倒在一面墓碑前,心中的慌亂和絕望一時間占據腦海。
名單上最後一人找到了,同其他人一樣,是衣冠冢。
整整三支海軍部隊,每艘軍艦上起碼近百人,但在這些年的時間裏卻都因爲大大小小的戰鬥最終葬身大海!
或許這恰恰反映了海軍與海賊之間鬥争的殘酷,但唐尼無法相信,
怎麽能這麽巧合?!
怎麽會這麽慘烈?!
遠的不談,但就在三年前剛剛執行了這項任務的海軍,竟然也齊齊犧牲了?
出于對生的渴望,盡管知道這種情況并非不可能發生,但唐尼還是本能般地産生了深深的悸動。
是他們冒犯了天龍人嗎?
不!
以天龍人的性格,對于冒犯自己的家夥要不是當場格殺,要不是淪爲奴隸,絕不會像這樣斷斷續續地進行!
那如果不是,又是爲何?
唐尼不敢再想下去,這樣詭異的情況一時間讓其無法再思考,充斥腦海的,盡是可能面臨同樣未來的驚懼。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哪怕很有可能是巧合,哪怕僅僅是換個人也好,我都不能再繼續這項任務!”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今天的地位,身後還有着家人妻兒等待着自己,唐尼頓時做出了一個違背自己加入海軍時的誓言的決定,無論如何,避開這項任務!
“喂!小子,你也是來看望他們的嗎?”
就在唐尼一時陷入焦灼痛苦之際,一道渾厚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隻見一個身披海軍大衣的高大男人正捧着一束鮮花從不遠處走來。
紫色的頭發與魁梧的姿态,那般模樣再熟悉不過,是有着“不殺大将”之稱,如今是海軍總教官的黑腕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