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铎坐在旁邊,看着她很久,才平靜開口:“沒事?”
唐觀棋肯定:“經常這樣,如果不小心吃到生的,就會胃疼。”
他手搭在她頭上,像撫弄絨毛一樣輕輕揉動。
唐觀棋稍微緩過去,想找論文紙稿,想起好像落在了學校自習室裏。
應铎直接起身:“我陪你去。”
她兩隻手指做出走路的樣子,但就走了兩步。示意他就幾步路的事。
應铎還是陪着,以免她中途胃病又發作,身邊又沒人。
到了學校不遠處,唐觀棋先一步下車。
而守在學校入口不遠處的曾芳終于看見她,遠遠地過來,對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腳。
唐觀棋一時不防摔在地上,剛剛好不容易緩過來的胃疼,瞬間就猙獰起來。
應铎下車,親眼看見剛剛還在他照顧下的唐觀棋,被她的親媽一腳踹在胃上。
而曾芳還在咒罵:“你這個敗家精,搞得我們家錢也沒了,人都被你弄死,克得我得病,害蓉蓉毀容,現在蓉蓉的爸爸也被抓了。”
他面色發冷,立刻大步上前,把唐觀棋扶起來:“怎麽樣?”
曾芳沒想到應铎在場,驚愕但是又有底氣。
她是唐觀棋親媽!曾麗娟的女兒!
而兩個保镖直接上前鉗制住曾芳,把她摁在地上。
唐觀棋捂着胃,搖了搖頭。
保镖問:“boss,怎麽處理?”
曾芳掙紮了一下無果,還喊:“我是你阿媽,就算我有錯都是生你養你的阿媽,你讓你的同學們看看,誰會不養自己老母,你這條命都是我給的!”
唐觀棋沒有反應,隻是心死如灰到平靜。
看她沒有反應,曾芳又看向應铎:“應生,我到底是曾麗娟的女兒,我媽對您有恩,我還和我媽更親近一些,我媽對你有恩,應該幫我才對。“
應铎沒理她,把唐觀棋扶回車上,才下車去處理曾芳。
畢竟是學校入口附近,來往的人不多但絕對不少,應铎沒有走到曾芳和保镖面前,而是打電話給保镖,在車邊交代幾句。
曾芳立刻被保镖帶走,唐觀棋也不知道帶去了哪裏。
她捂着胃,發消息給麥青:
“麻煩麥主任幫我找兩個人,我想知道他們的地址。”
麥青立刻回複:“您指的是?”
唐觀棋敲下幾個字,麥青忽然明白過來。
應铎打開車門:“還好嗎,我們馬上回别墅找醫生。“
唐觀棋其實就痛了那一下,她搖搖頭。
在傍晚煙紫海藍交疊的晚霞中,應铎的眼神她有些看不真切,靜靜站在門邊看着她,手搭在車門上,如此平靜,不知他眼底是隐忍心疼或探究。
唐觀棋比出一個手勢,是”沒關系”,應铎卻隻是低聲道:“我們回家。”
曾芳這幾天身體隐隐約約不舒服,那天被兩個保镖吊到海邊泡了一夜海水,回來就感冒病了兩天,一查是尿路感染。
她本來就是腎病,打麻将的時候經常憋尿憋出來的,尿路本身已經感染,現在複發,并發症也跟着加重。
她拿着病曆單,顫顫巍巍從醫院走出來。
不遠處,兩個背着蛇皮麻袋的老人走近,男的瘦得像一把柴,目露精光,臉型很長,六十幾歲的樣子,頭發花白稀疏,上嘴唇凸出,下巴後縮。
女的也是六十幾歲的樣子,眼睛和曾芳相似,都是眼珠相對小的眼睛,身體肥胖,胸垂到了肚皮上,穿着一件花色的老人襯衫,戴着一對老式銀耳環,但一副市儈的樣子,眼睛到處看。
後面還跟着一個膘肥體壯的年輕人,蠻橫感的方形臉,臉上的肉都下垂,手上有發青暈染的劣質紋身,一看就是一家人裏的兒子,走一步身上的橫肉就顫一下。
曾芳本來想找個地方休息,但剛剛看向路邊的長椅,還沒坐,就有兩個人熱情圍上來。
“哎呦乖女,阿媽想死你了,誰知道你嫁到港城來了,幾十年沒見你了。”
曾芳看見那兩張老得發皺的面孔,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但那兩雙笑得眯起的僞善眼睛,忽然讓她想起了記憶深處某些已經淡忘的回憶。
她下意識想躲。
那個男人握着曾芳的手,看她手腕上的金手镯,上趕着誇贊,笑道:
“啧,我女兒就是有出息,聽說你已經在港城有房有地位,嫁了一個大老闆。”
兩個人的臉很親密,但明擺不懷好意,曾芳立刻将手收回:“什麽大老闆,我不認識你們,走開。”
她一要走,突然出現一個大漢繞到她面前擋路,一臉橫肉,看着她。
那個老女人笑得露出假牙:“這個是你的弟弟,叫阿輝,最近我們準備幫他買房結婚,你這個家姐一定要來的喔。”
曾芳的弦猛然繃緊:“什麽弟弟,我沒有弟弟,我是獨生女,你們再過來我報警了。”
她擡步就想從那幾個人中間穿出去,但那個女人一把抓住她肩膀:“李芳!”
曾芳生着病,本來就身體弱,被那個長期做體力活的女人一扒,踉跄了一下。
而那個老女人還笑得皮膚全部皺起:“你弟弟的婚房還沒有着落,你是不是應該出錢,你可是他的親姐姐,說出去親姐姐對弟弟一點扶持都沒有,我們那邊的人家都會笑話你。”
曾芳想掰開她的手:“我沒有弟弟,你們别在這裏發癫,我媽一年前就死了,生父母關我什麽事,你們隻養過我兩年!”
那個老男人聽見,面色陡然一冷,狠狠一腳踹在曾芳肚皮上,痛得曾芳摔在地上,想叫都叫不出聲。
剛剛好就是她的腎。
還在她頭頂罵:“沒良心!你的命都是我給的,如果不是我們,你有機會享福嗎,就算沒養你,都是生你的大恩人,敢這麽跟我們說話。”
那個老女人也附和:“我們已經了解清楚了,你老公是做家具的大老闆,你住豪宅開豪車,就叫你給弟弟買套婚房都不願意,自私到這種程度,真不知道你怎麽做人的。”
曾芳艱難爬起來,眼底都有些發紅,委屈又尖銳地喊回去:“我自私?你們爲了拼兒子,把我丢掉不要,你們現在有什麽臉面來找我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