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是中途偏過臉,也沒有任他吻但被動到像是對他已經沒有感情,連感覺都沒有。
他能感覺到唐觀棋這一刻是鍾意他的。
應铎托着她的臉吻她。
葡萄樹下騰空搭起了竹片地闆,和泥土隔開有五十厘米,樹周圍那一圈則是空開的。
既方便樹生長,又不至于碰到泥土弄髒鞋底,在家裏幹幹淨淨。
但葡萄藤還是濃密遮陰,密密的一把像她的頭發。
唐觀棋感覺腿有點站僵了,别開臉,擡起一條腿,用手敲了敲膝蓋。
應铎才想起小姑娘身高差他不少,接吻不适合站着,要坐着躺着她不容易累。
裏面放了一張搖椅長沙發,還有張小圓桌子,他抱她到沙發上坐着。
她像蕩秋千一樣一搖一搖的,還記得問他:“夏天這棵樹會長很多葡萄嗎?”
應铎坐在她旁邊:“會的,聽說這棵樹今年已經長過葡萄,隻是爲了美觀剪掉了,放在家裏可以不剪。”
唐觀棋的笑容肉眼可見又變大了一些,她捧着應铎的臉,又是一口親下來,抱着他的腰靠在他懷裏。
應铎被小姑娘甜得唇上笑意無可控制地蔓延。
唐觀棋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經的幻想。
因爲葡萄貴,所有小時候家裏買了葡萄,曾芳都不準她吃,隻能看鍾父和鍾蓉吃。
她小時候總是幻想自己有一棵葡萄樹,可以自由自在地吃葡萄,她可以在樹下睡覺,在樹下竄來竄去。
這棵樹簡直比她夢裏還要漂亮還要完美,它還會結果,還是擺在家裏的,不會有人趕她出去,隻是想想就很滿足,人生好像都因爲這個有盼頭。
應铎的手搭在她背上,溫厚如鍾的聲音柔和:“就算不結果,就能想辦法讓它結果,可以請最好的農業專家來看。”
唐觀棋輕輕松開他的腰,揚眸對他有些羞澀地笑。
應铎随手撥開搭在椅背上的一條細藤:“比起葡萄,現在可以先吃冰淇淋。”
細藤飄飄悠悠,唐觀棋略颔首,看向他的眼神是帶着流動傾慕的,像是剛剛認識他時,雖然沒有那時候那麽濃烈,但已經足夠現在的應铎滿足。
他腳下似乎都變成雲朵,深一腳淺一腳,牽着唐觀棋去餐廳,吃完飯後,廚師擺上一桌的冰碟,做成不同口味形狀的冰淇淋,配着冰淇淋二齒小叉。
看見冰淇淋這麽多,唐觀棋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應铎。
應铎将一碟冰淇淋推到她面前:“每樣都可以試試,不用吃完,主要是看你鍾意吃那種,以後會常備。”
看見滿桌冰淇淋,她抿了抿唇,拿起剛剛應铎推過來那一疊,用冰淇淋叉挖了一塊入口,
甜點師事無巨細向她介紹:“意式的gelato(冰凍的),用了鮮牛奶和奶油,加入了開心果粉末,今天早上産出來的奶,而且是水牛奶,比普通牛奶要甜四倍。”
入口不是完全的純甜,鮮醇先在口腔蔓延開,然後是開心果香的回蕩,口感也很醇厚。
唐觀棋感受着舌面上每一分甜度,一直到味道散盡,才嘗第二碟,像個老道的饕客一樣享受。
她拿了一碟上面撒了碎金箔的藍色冰淇淋,還沒嘗,甜點師就介紹:“這是金箔藍莓鵝肝冰淇淋。”
唐觀棋猶豫了一下,還是吃了,她以爲會很油膩,沒想到清清爽爽,又甜又入口即化。
反而是眼前一亮。
甜點師會介紹她吃過的每一碟,來自日本的抹茶刨冰,帶有玉米糖漿和厚奶油的軟冰淇淋,裹上炸玉米片的香草炸冰淇淋,有淡淡辣味的希臘冰淇淋,蛋香濃郁的法式純正冰淇淋。
一共嘗了十幾種。
吃到以往最無功無過的純牛奶冰淇淋,她竟然會覺得單調了些。
在街上買到最好吃不踩雷的,其實就是純牛奶的冰淇淋,但沒想到已經成了最無亮點的。
甜點師請她選五碟最鍾意的,她實在割舍不下,選了七種。
應铎一開始在對面看她嘗,看她眼角眉梢溢上哪怕有人在也無法壓抑的享受,隻是看見她幸福,他都會移不開眼,想多看會兒。
後面會嘗嘗她向甜點師豎了大拇指的冰淇淋。
唐觀棋比劃着,說不用勉強陪她吃。
應铎淡笑:“不是勉強,我也想嘗嘗,小時候我也鍾意吃冰淇淋,隻不過長大後很少了。”
唐觀棋有些詫異,而應铎嘗了一口,的确覺得不錯。
和一個鍾意吃冰淇淋的人一起吃,也算一種幸福,這樣生活很充實。
小時候阿爸無意中和他說過一次會帶他吃迪斯尼的雪糕,他一直記着,一直到這種雪糕都已經不賣了,阿爸也沒有帶他去吃。
但轉眼看見新聞報道阿爸帶着大哥在迪斯尼體驗,專門讓媒體跟拍展現平常人一般的父子情深。
當時還年幼的他才明白,原來不是不可以去吃雪糕,隻是他不值。
他處的這個位置,理應一切讓給大哥。
一直到大哥被撕票了,阿爸還同他說,讓他拿大哥生前想拍下的那副棋盤給大哥當祭禮。
說算命師傅算出大哥最想要的就是這個棋盤。
但事實是,因爲他在競拍,大哥也有心讓他得不到,所以才一起競拍。
死了都還惦念他的東西,但他已經無所謂,一個死人,也沒有必要争什麽了。
十歲那年,阿爸唯一一次送給他一塊手表,大哥哭着鬧着搶走了。
那是阿爸十年唯一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他能容忍一件到手的東西變得很爛很差勁。
但忍不了這樣東西變成不是他的。
就像吃冰淇淋,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被人得到了,他之後再未吃過。
應铎溫柔和她說話,徐徐緩緩,仍然像是開玩笑哄人:
“以前我阿爸承諾帶我吃雪糕,但後面忘記了,等他再有時間,我已經長大了,就更冇機會吃了。”
唐觀棋卻想起曾經曾芳隻買給鍾蓉,不買給她。
忽然伸手,像是憐愛一樣摸了摸他的臉,比劃道:“沒事,daddy現在就陪你吃雪糕。”
應铎無奈地笑:“好。”
但冰淇淋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麽難以入口了,隻有甜,沒有抵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