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去看下唐師妹,她好像被砸得不輕。”
何渡歸更煩了:“她砸成什麽樣關我什麽事?”
幾個隊友表情都不太好,畢竟是何渡歸砸了人家。
何渡歸察覺到大家的氣氛都冷了,才終于放下球,不情不願走到唐觀棋面前:“出來。”
唐觀棋還有些暈,站不起來。
何渡歸在她面前沒太多耐心:“起不起來?站不起來等下我就走了,你别在這裏裝模作樣,被砸那一下至于在這裏坐半個鍾頭?”
唐觀棋頭還暈着,但她試了一下站起來,還可以。
她也想知道這個癡線到底想怎樣。
她一站起來,何渡歸就不耐煩自己先走,一點都不顧她剛剛被砸,跟不跟得上。
而唐觀棋走得很慢跟出去,剛到路燈下,何渡歸就停下來,回身看她:
“以後少出現在我身邊,我真的對你沒有意思,你老是這樣緊追不舍,很讓人煩。”
唐觀棋還未說話,隻是仰頭看着他。
他就冷着面色:“說不出話,總聽得懂吧?我不中意你,你别跟我了。”
他似乎是覺得她很中意他?
怎麽想的。
他們甚至都不熟。
唐觀棋也已經很久沒有被人攻擊啞這一點了,大家都有素質,但突然出現一個不太熟的人覺得她啞十分丢人。
甚至她從來都沒有将他放在眼裏過。
她微微露出一個“?”的表情。
何渡歸還以爲這個啞女沒聽懂:
“當初是你求着鍾蓉和曾阿姨,要和鍾蓉換,要嫁給我,曾阿姨還爲你一直求情說你鍾意我,如果不是鍾家發達了,我都不可能勉強說試試,因爲現在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占這個便宜,但别覺得這樣我就會受你左右。”
唐觀棋更疑惑了。
這個癡線在這裏講什麽?
何渡歸真的很煩她總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隔天又會來對他緊追不舍:
“你作爲曾阿姨表哥的孤女,自己應該清楚和鍾家沒太大關系,鍾家可以鉗制我,你别覺得你也可以。”
唐觀棋忽然之間全都懂了。
難怪這個家夥這麽自信。
原來曾芳跑去同何渡歸說她中意他。
一股濃濃的悲哀似寒霧在心間蔓延開來,唐觀棋覺得可笑。
十五年前,曾芳帶着她嫁過來,反複叮囑她不能在人前叫媽咪,對外一直說她是自己表哥的女兒。
她那個時候叫一聲媽就挨一次打,她才六歲,無助又害怕。
等到她長大了點才知道,曾芳是怕人家看低鍾偉雄,娶個二婚還帶拖油瓶的。
但實際上,鍾偉雄就那個水平,還怕人看低,本來就夠低了。
隻有曾芳覺得鍾偉雄是香饽饽,其他人看都看不上眼。
爲了丈夫,自己的親生女兒叫聲媽都要挨巴掌,不知道是作爲女兒的她太低賤,還是曾芳這個當媽的太餓。
沒想到曾芳現在又拿這個出來說。
哪怕是要換婚約,都不願意說她是親生女兒。
唐觀棋頭本來就暈,此刻一股惡心湧上來。
都聽不清何渡歸在面前唧唧歪歪:“……你能不能别在人前表現得這麽明顯了?我真的不中意你,你也别抱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到了時候我就會讓我媽去解除婚約。”
她的頭越來越暈,何渡歸說完也沒有道歉,直接走了。
唐觀棋站在原地,本來是扶着路燈的,但撐不住,跌坐在地上。
她意識模糊,頭低到快沉下去。
勉強從兜裏拿出手機,迷迷糊糊敲打出一行字發出去。
Y資本的大廈内,應铎正在開會,聽下屬彙報新界項目可行度。
放在會議長桌上的手機低低震動,應铎看見闊别幾日的小姑娘發來消息。
點開一看,卻是無頭無尾的:應先生幫幫我sznegidj……
後面都是些無序的字母,像是無意識亂打的。
應铎稍微擺手,下屬立刻停住了彙報。
她如果不是真的很需要幫助,不會發這樣一條信息給他。
應铎立刻回複:“位置。”
看見對面有回複,唐觀棋堅持着拍了一張很抖的現場照片給對面,眼前漸漸就迷蒙了。
應铎立刻起身,會議室的人不解,麥青連忙跟上。
應铎把手機遞給麥青:“馬上找薄扶林别墅的管家去一趟港大,在這個位置,找唐觀棋。”
薄扶林那邊過去港大最近。
麥青驚訝。
唐小姐出什麽事了?
她拍下應先生手機裏那張照片,傳給管家。
唐觀棋暈倒了不到一分鍾,就有路人發現她,還在喚醒和确定她情況的時候,應铎别墅的管家就到了,扒開人群,把唐觀棋帶去醫院。
在路上給麥青打電話:“麥主任,找到了,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
麥青立刻和應铎報告:“boss,找到了。”
應铎的輪廓在夜色霓虹流轉中隐匿明滅,一句低沉簡短的回複傳入麥青耳中:“嗯。”
麥青不知道今夜的這些算什麽情況。
她隻知道boss從來不會因爲其他事打斷重要工作。
唐觀棋恢複意識的時候,周遭有一股很淡很淡的藥水味。
她顫抖着睫毛睜開眼,就看見五天未見的應先生,坐在她床邊的沙發上,冷峻英厲的臉龐在醫院的冷白燈下,更有距離感,着西褲的長腿微微岔開,身體稍微前傾,手肘輕搭在膝上,雙手交握。
依舊是一塵不染,矜貴溫雅。
看她睜開眼睛,溫厚的聲音低低響起:“醒了。”
唐觀棋撐着自己坐起來,有些局促,蒼白着一張臉看應先生。
應铎溫聲道:“有輕微腦震蕩,但醫生說你主要是太疲憊了,是不是最近都沒怎麽休息?”
爲了趕期末,她的确好幾天隻睡三四個小時了,她的眼睛貪戀地看着應铎,輕輕點了下頭。
VIP病房内很安靜,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安靜,又不明不白地纏繞片刻。
窗外夜色與海洋共同浸入一片漆黑。
應铎看着這個下午還朝氣蓬勃的小姑娘,晚上就面無血色。
他很平靜,輕啓薄唇,問出他想問的問題:“觀棋,你是否有事需要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