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衛東的身影映入眼簾。
向澤第一時間跑過去把門關上，然後才跟向衛東在沙發上坐下。
“你媽呢？”向衛東問道。
“逛街去了。”向澤說道。
向衛東擡頭看了看向澤：“說吧，到底有什麽事？”
“林哥給我打電話了。”
向澤深深的吸了口氣：“他告訴我，今晚5點，天海市會降臨特大暴雨，晚上12點……觀雲山副山會傾斜，引發泥石流，侵襲整個觀雲村！”
向衛東正打算喝口水。
他擰蓋子的右手，直接停滞在了半空中。
整個身體宛如石化，似乎變成了雕像一般，就這麽怔怔的坐在那裏。
從他的臉上，向澤依舊看不出什麽表情。
可向澤知道。
此刻的向衛東心裏，一定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畢竟牽扯到上萬條人命啊！！！
“爸。”
向澤說道：“林哥給我打電話的時候，用的是一個陌生号碼，而且千叮咛萬囑咐，此事除了您之外，誰都不能說。”
向衛東緩緩動身，将手裏的水杯放下。
他沒有去問向澤，林銘是怎麽知道這些的，那的确是一個非常愚蠢的問題。
他隻是盯着茶幾，陷入沉思當中。
“綜合林哥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來看，我覺得林哥不會無的放矢，您認爲呢？”向澤看着向衛東。
半晌之後。
向衛東才說道：“就是因爲會引發泥石流，所以林銘才會拿下那塊地？”
“或許吧！”向澤點頭。
其實事情到了這裏，所有的困惑都已經解開了。
林銘從來沒有說過要去勸解觀雲村的村民，他隻是一直在說有自己的辦法。
而那個辦法，現在也相當于告訴向澤和向衛東了。
“他想讓你怎麽做？”向衛東問道。
“聯系消防局、醫院，還有安全局等部門，随時做好準備，對觀雲村村民進行營救！”向澤道。
向衛東輕輕依靠沙發，最後徹底仰在了沙發上面。
“如果，我是說如果。”
向衛東盯着向澤：“如果這些事情不是真的，也根本就不會發生的話，那我們這樣大動幹戈，你知道會引起什麽樣的社會輿論嗎？”
向澤沉默。
像這種大事，他是不可能做出決定的。
找向衛東回來，也隻是跟向衛東商量而已。
向衛東想的，向澤自然也想過，這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
要是向衛東真的按照林銘說的去做了，那必然會引起極大的動靜。
向衛東那些對手們，也将會第一時間關注此事。
一旦林銘給出的消息有誤，那眼看就要調往帝都的向衛東，便會面臨狂風暴雨一般的打擊！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天海市将會因爲此事，徹底淪爲一個笑話！
别說向衛東和向澤不想牽連到林銘，就算到時候真的拿林銘出來頂罪都沒用！
如何向大衆解釋？
天海市一把手，聽信了一個神棍的讒言，興師動衆的調取各個部門，在大力浪費國家資源的情況下，對觀雲村進行所謂的‘營救’？
那些觀雲村村民們，恐怕得謝謝你八輩祖宗！
在一個嚴禁封建制度的國家，做出如此出格荒謬的事情。
他向衛東有一百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客廳裏面。
随着向衛東話音的落下，父子兩人都陷入了沉寂當中。
向衛東相信林銘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之前林銘所做的那些事情也都已經打破了他的質疑。
可當這些事情，上升到某一種程度之後，向衛東就要三思而後行了。
至于向澤。
他絕對不會去質疑父親所做出的的任何決定，無論這個決定會帶來怎樣一種後果。
“不做，如果發生了，那我向衛東就難逃其咎。”
“做了，如果沒發生，那我還是要淪爲笑柄！”
向衛東忽然道：“真是一件難以抉擇的事情啊……”
向澤從來沒有看到向衛東如此憂慮。
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再給向衛東打這個電話。
“爸。”
向澤默默道：“不管您做出什麽選擇，我都是支持您的。”
向衛東看了向澤一眼。
忽然笑了。
“呵呵，那個曾經調皮搗蛋的小家夥兒，現在也已經長大了呢。”
這充滿父愛的語調，一時間讓向澤有些不适應。
從他記事開始，向衛東就一直嚴謹肅然，如此刻這種慈祥而又溫和的表情真的很少見。
“行了，你先忙你的工作吧，我去開會了。”
向衛東起身，穿上大衣，朝着門外走去。
直至他徹底離去，也沒有告訴向澤自己的決定。
……
下午4點50。
天海市的天氣顯得更加陰沉。
向澤站在落地窗前，心中憂慮，根本沒有感受到，較之中午之時的溫度，現在明顯不是那麽冷了，反而有些悶熱。
“吧嗒！吧嗒！吧嗒……”
雨水敲打落地窗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向澤蓦然驚醒！
他雙眼收縮，死死的盯着窗外。
隻見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刮起了狂風，小區裏的綠植全部在風中搖擺不停。
一滴滴雨水從天上落下，滴落在窗戶上面之後，又化作一道細小的水流，逐漸擦了下去。
就好像，風雨之中搖擺不定，難以抉擇的向衛東。
人在大自然面前，終歸是如此渺小。
他們總以爲自己已經掌控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可以肆無忌憚的去向大自然進行索取。
直至大自然徹底關上懷抱，向人類訴說自己的憤怒之時，人類才會明白……
自己，太貪婪了！
“雨水……”
向澤打開窗戶，把手伸出去，感受着雨水的冰涼。
“真的下雨了。”
在他的喃喃自語當中。
“嘩啦啦！”
那聚攏了一整個下午的雲層，就像是龍王在咆哮一樣。
豆珠一般的大雨，宛如瓢潑一般，從雲層當中傾盆而下！
雷電在雲層當中穿梭。
整個天海市，就像是要陷入毀滅一樣。
原本幹燥的地面，刹那間就被全部打濕。
路上的行人大部分沒有帶傘，他們匆忙找到避雨的地方，暗罵這可惡的鬼天氣！
汽車喇叭聲不斷從遠處傳來。
這大雨的可怕程度，已經使交通出現阻礙，即便雨刷器放到了最快，卻也還是很難看清。
“怎麽會這樣……”
向澤臉色迅速蒼白。
他知道。
林銘的話，應驗了！
而在他的猜測當中。
父親正值調任，從自身角度出發的話，應該會保守而行。
真要是這樣的話，那事實就證明父親已經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就在這時候，向澤的威信提示音響起。
向澤拿出手機一看，是向衛東發來的。
上面隻有五個字——張華的故事。
向澤輕輕一顫，然後于大笑當中，淚如雨下。
這是父親給自己講的第一個故事。
也是父親給自己講的唯一一個故事。
向澤的腦海裏面，浮現出了小時候經常會出現，以至于讓他永遠都忘不了的一幕場景。
“爸爸，張華叔叔如果知道他會死的話，那他會不會這麽做呀？”
“應該會吧！”
“爲什麽呀？”
“因爲他要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