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一臉不服氣的怒吼道,滿腹的委屈跟怒火,卻不知該如何發洩。
陳觀樓冷哼一聲,表情越發陰沉,甚至透着三分不耐煩。
如果不是看在齊無休的面上,他直接将人一巴掌拍死。
他厲聲呵斥道:“沒說你不能反抗,你可以罵回去,可以打回去。就算你栽贓陷害,都算是你有本事。
王五,你跟在你師父身邊這麽長時間,從始至終,你根本沒有意識到你是錦衣衛的編外人員,是執法者一員。就算你要報複人,也該利用錦衣衛的規則去報複,而不是随意殺人。
你看錦衣衛那麽多人,那麽多有本事的人,有誰是一言不合就殺人?沒有!凡是進了錦衣衛的人,他們報複人,根本不屑于動手殺人。
你問問你師父,要報複一個人,有多少種辦法可以讓人生不如死?你有那麽多辦法可以選擇,卻偏偏選了最愚蠢的手段,還牽連到你師父。就問你,你該不該死?”
王五張口結舌,似不服氣,卻又無法反駁。
陳觀樓瞧着對方的臉,越看越不爽,直接一掌拍飛。
王五以爲自己飛起來了,等他感覺到痛的時候,已經跌落在牆角柴堆上。他捂着心口,一陣陣發痛,眼神寫滿了不敢置信。
他又朝師父看去。
齊無休卻避開了他的視線,顯得心力交瘁。
陳觀樓站起身,雙手背在背後,居高臨下地看着王五,冷聲說道:“我和你師父,吃的都是公家飯,而且我們都是武者。對我們而言,殺人很容易,伸根手指頭,就能取人性命。
就比如我,在天牢,想要一個人死,都不用我吩咐,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能讓人悄無聲息的死在牢房裏。但是我們從不屑幹這種事。因爲,既然吃了這碗飯,就要守着規矩,在規矩内辦事。
你殺人,固然因爲你本性如此,更因爲你不守規矩。從始至終,你就沒将錦衣衛的規矩放在眼裏。
你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既然如此不屑于錦衣衛的規矩,你當初爲何要答應你師父做錦衣衛編外人員?
你完全可以拒絕,繼續殺你的豬,或是幹點别的買賣。哪天等你殺了人,自有官府抓你。你一邊吃着執法者的飯,一邊擅自破壞規矩。你還覺着自己沒錯。呵!你這種人死不足惜。”
“我不服!”王五叫嚣着。因爲受了傷,顯得很沒氣勢。但是那股倔強,卻越發明顯。
陳觀樓朝齊無休看去,眼神分明是在說:瞧瞧你選的徒弟,什麽玩意,分明是犟種一個。下次選徒弟能不能擦亮眼睛,别随便撿個阿貓阿狗就當做徒弟帶在身邊。
齊無休又是苦笑又是歎氣。
王五隻是他過去鄰居的孩子。他其實并不了解王五這小子的脾氣,畢竟年齡差距在那擺着。更何況後來又搬了家。
他隻是單純的以爲王五像他父母一樣,是個老實孩子。誰能想到,這小子竟然是個變種。不僅頭生反骨,還嗜血,一沖動就殺人。脾氣倔強固執不聽勸。隻要認定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撞了南牆也不死心。
說實話,他後悔了。
早知道是這麽個脾氣,當初他不該收徒,給點銀子将對方安頓好就行了。還不沾染因果。
現在好了,王五殺了人,他身爲師父,難辭其咎。
關鍵是,他殺的還是錦衣衛鎖定的嫌疑人家屬。等于是,破壞了錦衣衛制定的監視任務,甚至破壞案子的調查。
悔不當初啊!
顧念着一份師徒情,他來找陳觀樓幫忙,想要挽救王五的性命。卻沒想到,王五依舊不知悔改,還大放厥詞。
他現在已經說不出一句求情的話。
沒臉啊!
“你不服,所以你就殺人?王五,誰給你的自信和勇氣,讓你爲所欲爲。你是不是以爲,加入了錦衣衛,你就可以随意殺人?”
陳觀樓連聲質問。
王五臉色變換,突然改口喊道:“師父,我知道錯了。師父,救救我。”
齊無休朝王五看去,“敢做就要敢當。王五,你殺人的時候就該考慮到後果。”
“師父,那兩個人該死啊!你去查,肯定能查出來那兩個人做過的惡事,肯定牽涉到人命。我殺人是不對,可我是在爲民除害。”
“你以爲你是江湖豪俠?”齊無休怒了,“你難道忘了,你是錦衣衛編外人員,你師父我是錦衣衛百戶?就算那兩個人罪大惡極,你要殺他們,你也不該采取那樣的手段。
就像陳獄丞說的那樣,吃了這碗飯,就要守着規矩。你要收拾人,也要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内,以規則治人,合理又合法。就算把人弄死了,也沒人過問。可你偏不,你偏要親手殺人。我有沒有教過你,凡事三思而後行。就算你不遵守規矩,好歹做點表面功夫吧。”
王五突然就哭了。
“師父,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聽你的話,再也不亂來。師父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投案。樓叔,救我。我去當劊子手,以後隻殺朝廷欽犯。我不想死,我還這麽小,我還有大把的時間……”
“你跟我去投案。”
“我不去!師父,你饒了我吧。”
“你放心,我會保你,争取保你不死。但是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齊無休伸手。
王五卻搖頭,一個勁的後退,他不相信。
“師父,你是不是騙我。我毀了任務,毀了案子,上面肯定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我。就算暫時不死,事後恐怕也難逃一死。師父,我不去錦衣衛。你放過我吧,就當沒見過我,就說我逃了。”
“你逃什麽逃,你能逃到哪裏去。一旦下了海捕文書,你以爲你還有生路?你跟我回錦衣衛,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救你,案子我會補救……我這張臉,好歹還有點用,再花點錢,肯定能救下你。”
“我不信!”王五叫嚣。
“跟他廢話做甚!”陳觀樓不耐煩了,直接一掌把人拍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