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複死盯着兵權不放。
什麽政務,什麽皇子,誰來監國誰來繼承皇位,他統統不關心。他就盯死了兵權,盯死了官兵的動靜。
他的舉動,給了其他幾個勳貴提醒。
是啊,什麽監國什麽繼承皇位,眼下說這些都不太切實際。畢竟老皇帝還沒死。就算死了,這事文官那邊肯定有自己的訴求,未來大把的時間掰扯。
眼下什麽最重要?
兵權最重要!
幾個勳貴得了提醒,紛紛加入質問的行列。
邱德福一時間腦門子冒汗,心頭發虛。
“邱公公若是說不清楚,那麽我們就有理由懷疑,調兵進京一事,恐怕存疑。李相,于相,不知二位是何章程?”
李良程沉默片刻,點點頭,“是該将調兵一事說清楚。三大營在京城亂來,火拼,簡直荒唐。陛下醒來還好,可是如今陛下昏迷不醒,三大營如今該由誰來調遣,成爲了亟需解決的要緊事。”
恰在此時,小太監奉命取來了兵符和诏書。
衆臣檢查了一番,都是真的。确實是老皇帝的手筆。老皇帝早就做了應急準備,一旦京城出現異常,三大營即刻調兵進京封鎖京城。至于後續要怎麽做,诏書上沒說。
爲何三大營會火拼,這裏面的鬼名堂,衆臣齊齊盯死了邱德福。
邱德福冷汗直冒,“此事我并不清楚。諸位何不召見三大營的指揮使進宮問問?”
“邱公公都不清楚,莫非陛下另外安排了人負責調遣三大營?”陳觀複似笑非笑,貌似和邱德福有仇一般,“外面都在傳言,說是三大營火拼,是因爲有皇子參與其中。”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李相率先出口。
“老奴不知道陳世子在說什麽。”邱德福突然就支棱起來,顯得格外有底氣。
“連李相,于相,張國公你們的面子,三大營都不給,不肯聽從朝廷的調令離開京城。本世子多懷疑懷疑不過分吧。”陳觀複輕聲一笑,“兩位相爺,你們真的相信三大營是在自行其是嗎?他們不僅火拼,還堵住了皇宮,如今所有人都被堵死在皇宮裏,隻能進不能出,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這些當官的不想出宮嗎?
想得要死。
還有一堆事要處理,要做安排。偏偏堵在宮裏數天,出不去啊。
三大營圍着皇宮占地盤,期間發生了數次火拼。
至于三大營的夥食,老皇帝早有安排,自有糧草供應。就算堵一個月,也不用擔心因爲糧草不濟,發生兵變。
“三大營不解決,咱們在這裏商量,就算是說出一朵花來也是無用。諸位,我說得可對?”
“陳世子說的有道理。眼下最關鍵的是要解決三大營,必須讓三大營服從命令退出京城,回歸軍營。守着皇宮成何體統。”終于有官員公開表态,支持陳觀複的說法。
人人都朝邱德福看去。
對方是老皇帝身邊的心腹,老皇帝肯定有所交代。
邱德福哭喪着臉,“諸位,你們可别逮着我爲難。三大營這事,我建議你們好好跟他們聊聊,肯定能找出解決的辦法。指望我,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陛下事先就沒留下什麽話?”
“沒有。任誰也沒想到祭台會發生爆炸,陛下會昏迷不醒。”
“陛下爲何會昏迷不醒,何時醒來,太醫到底怎麽說的?”
“太醫說陛下腦中有淤血,一時半會恐怕醒不來。”
“我看分明是稷下學宮獻的藥有問題。”有人嘀咕了一句。
于照安猛地朝說話的官員看去,他就出自稷下學宮。他冷哼一聲,“稷下學宮獻的藥有沒有問題,我等說了都不算。還有,莫要胡亂攀咬人。”
“于相出自稷下學宮,自然是替稷下學宮說話。”
“非也!你要有證據證明稷下學宮獻的藥造成了陛下昏迷不醒,我認!沒證據就閉嘴。”
“行了,先别吵。之前都說了,抓大放小,不要在細枝末節上面浪費時間。還是說回三大營。以及陛下萬一一直不醒,必須得有個章程。”李相出面維持秩序,他的話大家還是要聽的。
他是左相,是朝廷首輔,百官之首。
百官之首的面子都不給,是想造反嗎?
“李相的意思是,哪位皇子來繼承皇位,對嗎?”
“還能有誰,繼承皇位唯有忠王殿下。”
“忠王被廢,就意味着失去了繼承皇位的資格。”
“我不認!廢太子一事,簡直就是胡鬧。分明是陛下得了失心瘋,亂彈琴,本官堅決不認。總而言之,諸位皇子中,唯有忠王有資格繼承皇位。此乃正統。諸位,你們扪心自問,忠王他真的沒資格嗎?若是他沒資格,殿門外的那些皇子,誰又有資格?”
“這事就是一筆亂賬,一時半會掰扯不清楚。而且,陛下未必醒不來。我們在這裏商量,純粹就是多餘。眼下最要緊的,依舊是三大營。必須阻止三大營亂來,必須想辦法讓三大營滾出京城,絕不允許他們禍害京城。這幫兵痞,去年禍害了一回,嘗到了甜頭,今年又來。豈有此理!”
“這樣吧,先派人試着同三大營溝通聯絡,試探一下他們的态度。政事堂也發了個正式的公文,看看情況。”
“派誰合适?”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陳觀複身上。
陳觀複挑眉一笑,當仁不讓的站出來,“承蒙諸位大人看得起,我就試着聯絡一二。希望能起作用。不過,此事恐怕還需要邱公公相助。還望邱公公不吝賜教。”
邱德福心頭罵人,這事怎麽又轉回到他的頭上。眼下也不好拒絕,隻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心裏頭将陳觀複罵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事不宜遲,兩人拿着公文即刻出發,乘坐馬車前往宮外面。
陳觀複一上馬車,就沖邱德福笑嘻嘻的,“邱公公好啊!”
“好什麽好!你小子算計咱家,怎麽想的?咱家都說了,這事跟我沒關系,陛下什麽話都沒留下。”
“邱公公不覺着宮裏頭很悶嗎?人多眼雜,連個說話的地都找不到。現在多好,終于可以私下裏同邱公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