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錢給我,不如把這個錢給楊都頭,多給他一點,别舍不得。隻要對方收了你的錢,說不定你的性命就能保下來。好了,好了,給你義兄送口信的事情,我會交代下面的獄卒去辦。你義兄是誰?”
陳觀樓給足了劉翔鶴面子,耐着性子給他掰扯道理。
劉翔鶴聽完,卻要哭了。
“死定了,死定了,這回肯定死定了。”他急得團團轉,像是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最終結局。
“陳獄吏,你幫幫我吧。”
“你這人怎麽聽不懂人話。是我不幫你嗎?是條件不允許我幫你。你先告訴我,你義兄究竟是誰。”
“我義兄是京兆府的周通判。”劉翔鶴萎靡不振,坐在地上,一副要死的模樣。
陳觀樓:……
京兆府的周通判?
好耳熟。
他之前一定在什麽地方聽說過此人。
想起來了,山賊二當家,《升天錄》完整版就靠着山賊二當家給的線索,在山洞裏面找到的。
二當家跟周通判同樣是結拜兄弟,最後被周通判算計,被關進天牢,斬立決。他的女人陰四娘以及腹中的孩子,他收了錢,救了下來。陰四娘是否還活着,他不清楚。他們的孩子,送回了二當家的宗門,現在應該長成了小蘿蔔頭。
這緣分,真是……
“你的義兄,你信任他?”陳觀樓打算多問幾句。
“我跟義兄結拜之時,義兄還處于微末,不曾發家。他是個極聰明的人。我的事,很多時候都是靠他幫忙出主意。我當然信任他。”
啧!
這莫非又是一個被周通判欺騙的人?
“你的案子跟你義兄有牽連嗎?”
“當然沒有。是我行事太過高調,招來了嫉恨。我願賭服輸。陳獄吏難道認識我義兄?”
“當然不認識。我就是從别人口中聽說過他的名字。以前乙字号大牢關押了一個山賊,據山賊交代,他跟周通判也是結拜兄弟。”
“荒謬!”劉翔鶴誓死維護結拜義兄的名譽,“我義兄乃是堂堂朝廷官員,怎麽可能和山賊結拜爲兄弟。你一定是聽錯了。要麽就是山賊故意誣陷我義兄。我義兄乃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行事光明磊落,爲人仗義疏财,你莫要聽信來曆不明之人的胡言亂語。”
“嗯,你說的有道理。”
陳觀樓感到牙酸。
周通判牛啊!蠱惑人心的本事,他是打心眼裏佩服。山賊二當家被蠱惑,情有可原,畢竟有救命之恩。
劉翔鶴顯然是個精明的官場老油條,竟然也被蠱惑,還說什麽我家義兄堂堂正正男子漢,中毒忒深。
隻能說周通判牛批,這麽多年,愣是沒叫人看出真面目。
一個僞君子,能一輩子做僞君子,那他究竟是君子還是小人?
周通判若是能維持一輩子光明磊落的形象,那他還是陰險小人嗎?
不過,在陳觀樓這裏,周通判早就沒了形象。山賊二當家的案子,妥妥的就是周通判的算計。
官場上的人,個個都是人才。
陳觀樓再次感歎。
“你義兄這麽牛,你讓你義兄想辦法救你啊。”陳觀樓建議道。
劉翔鶴卻跟中了蠱毒似的,連連搖頭,“我義兄有今日成就,來之不易,我豈能拉他下水。再說了,我的案子跟我義兄本就沒關系。是我咎由自取。哎……”
陳觀樓啧了一聲,真是比親兄弟還要親。
“行吧,你自個想好了就行。”
武班頭那邊拖延了足夠多的時間,已經拖延不下去。隻能領着六扇門的人來提人。
陳觀樓見到六扇門的人,點點頭,“手續都辦好了嗎?我看看。嗯,犯人就在這裏,你們驗明正身,簽字畫押,就可以把人提走了。”
人家拿着正式的公文來,陳觀樓自然不會爲難對方,公事公辦即可。
六扇門的人驗明了劉翔鶴的身份,簽字畫押,把人提走。
劉翔鶴不哭了,但他依舊眼巴巴的望着陳觀樓,希望對方能改變決定。
陳觀樓看都沒看他,将公文交給武班頭,“存檔!”
武班頭嘟囔了一句,“姓劉的究竟犯了什麽事,六扇門至于這麽挂心嗎?”
“管他犯了什麽事,我們的職責就是看守犯人。行了,都散了都散了。”
陳觀樓出了天牢,曬了曬太陽,曬去一身的陰氣。
有犯官家屬來探望,下面的獄卒自會處置。
犯官家屬卻有點異想天開,找到他,想請他幫忙,能不能減刑。
陳觀樓:……
他在外面的名聲究竟是什麽樣的?
爲啥人人都當他無所不能,啥事都能辦成。
“減刑這事,你得找刑部管事的主官,你找我沒有用。我隻是不起眼的獄吏,職責是看守犯人,旁的事情辦不了。你請回吧!”
“那……如果流放話,能不能幫忙換個流放地,換個近一點的。别三千裏了,一千裏能行嗎?”
“你是在說笑話嗎?距離京城一千裏的地方,你數數,都是些什麽地方。全都是天下有數的大城,繁華富庶。你倒是想得好,還一千裏。你咋不五百裏呢?”
“也不是不行。”
“趕緊回家吧,回家睡覺去,夢裏啥都有。”陳觀樓都不樂意說了。這年頭真是什麽樣的人都有。
犯官家屬扭扭捏捏,“陳獄吏你幫個忙吧,我們家多少還是能拿出點錢财。”
“這是錢的問題嗎?”
“難道不是嗎?”
“是個屁!這是能耐的問題,我沒那能耐,你懂了吧。”
“可是大家都說,沒你辦不成的事情。天牢辦事,找獄丞都不好使,隻有找你,别人辦不成的事你能辦成,别人保不住的人你能保住。”
“這話是誰告訴你的,你找誰去。反正天牢的陳獄吏沒你說的這些本事,既辦不成事情,也保不住人。走走走,别在這耽誤我做正事。”
傳言越發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