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再次被刷新了認知。
盧大頭則挺起了胸膛,做出兇神惡煞的姿态。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不用對台詞,大家都有默契。
陳觀樓很認真的看着他,“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這也是你最後的機會。你如果妄想戲弄我,我随時可以收回之前的承諾,你的孩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二當家緩緩閉上雙眼,長歎一聲。
當他再次睜開眼,顯然已經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
他深吸一口氣,“你們……果然跟外面說的一樣,見錢眼開。行,我交代,我的确藏了一筆錢,不過并不多。這些年掙的錢,大部分都給了大哥。如果我把錢交出來,你會照顧我的孩子嗎?”
“看錢财多寡,我會留一成給你的孩子。但是,你也要拿出足夠的誠意。别拿百十兩銀子糊弄我們。”陳觀樓闆着臉如此說道。
爲了百十兩銀子,他可不願意跑這一趟。
在甲字号大牢,随便張張口,都有百十兩銀子的收入。犯得着跑到丙字号大牢同二當家叽叽歪歪嗎。
十幾年的老山賊,還是二當家,沒有千兩銀子,這事成不了。
二當家抹了一把臉,咬咬牙,“你會遵守承諾,真的會給孩子留下一成?”
“當然!你可以不相信我,那麽後果自負。”陳觀樓露出了獠牙,要他做事,必須得付出點代價。小孩子可憐,也不能讓他免費幫忙。
“好!我信你!我那位大哥如今官居京兆府通判,姓周。”
“周通判?”盧大頭一聲驚呼,“你的那位大哥竟然是周通判?真沒看出來。”
陳觀歐朝盧大頭看去,“很出名嗎?”
“周通判以前在縣衙當差,跟孫大頭還是同僚。此人很有本事,大家都服氣他。辦了好幾個大案,被上面的人看中,之後一路升遷。孫大頭特别佩服周通判。沒想到,私下裏他竟然是這麽發家的。你被周通判算計,不冤!”盧大頭下了結論。
二當家唯有苦笑,是啊,一點都不冤。
他繼續說道:“我在……藏了一枚印章。憑這枚印章,可以到四通錢莊支取銀子,一共能支取一千五百兩。”
“你當了十幾年山賊,打劫那麽多客商财貨,竟然隻攢了區區一千五百兩?”盧大頭很不滿意,遠低于他的預估。
二當家解釋道:“打劫的财貨,大當家取一半,剩下的我們幾個人分,還要給下面的小卒子留一點口糧。而我的錢 ,大部分都給了大哥。這麽多年能攢下一千五百兩,已經很不錯了。其他兄弟,有多少花多少,一文錢都沒攢下。”
盧大頭依舊不滿。
這窩山賊罪行累累,光是他知道的,被打劫的客商,損失都在萬兩以上。這麽多年累積下來,沒有上萬兩,三五千兩總有吧。
隻能說周通判吃相太難看了,一個人竟然就薅光了二當家的積蓄,還要借刀殺人。如此貪婪,如此心黑,着實令人瞠目結舌。
罷了,罷了,一千五百兩就一千五百兩,他不嫌少,三七分成,也夠他潇灑好長一段時間,順便還能堵住家中母老虎的嘴,孩子的束修也解決了。完美!
盧大頭頻頻給陳觀樓使眼色,着急忙慌想要去取印章提錢。
陳觀樓示意盧大頭别着急,印章不會飛,錢也不會飛,晚一兩天又能怎麽樣。少賭一天死不了人。
盧大頭:……
隻能默默忍耐。
陳觀樓又問二當家,“交代完了嗎?别過兩天,你又爆出一個秘密。”
二當家自嘲一笑,“陳頭放心,不會再有秘密了。該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經交代清楚,孩子還望陳頭照顧一二。”
“放心,我會給孩子留足一成銀子。隻要天門宗不苛待他,他就能健康平安長大,會有美好的未來。”
“謝謝,謝謝!”二當家唯有磕頭報答。
陳觀樓離開了丙字号大牢。
盧大頭催促着去取印章。
二當家把印章藏得很巧妙,藏在了城外道觀三清祖師的帽檐内。
陳觀樓帶着盧大頭出城,順利取到印章。
盧大頭拿着印章嘿嘿發笑,“發财了發财了。”
陳觀樓懶得說他,奪過印章,“你是要一次性取出所有錢,還是分批分月取。”
“當然是一次性取出來。”盧大頭沒有絲毫猶豫。
“你确定?”陳觀樓目光逼視,“你确定你把持得住?”
一口氣進賬幾百兩,就憑盧大頭爛賭鬼的德行,未來一個月必然是在賭坊度過,賭個昏天黑地,不把錢輸光誓不罷休。
“我怎麽就把持不住?”盧大頭不服氣。
陳觀樓冷哼一聲,“依我看,還是分批分月取銀子,對你有好處。”
“不是吧!陳頭,陳哥,我的親大哥,親爺爺總行了吧,眼看着錢到手了,還要分批分月取銀子,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嘛。”
“你把持不住。”
“我能把持!”
“賭坊就缺你這樣的賭客。”
“我保證今天不賭博。”
“你的保證跟放屁沒兩樣。”陳觀樓一點情面不留。
盧大頭還想撒潑耍賴,陳觀樓一巴掌拍在牆壁上,一道手掌印清晰可見,瞬間就鎮住了盧大頭。
“哥,這是你拍的?什麽時候你這麽厲害了?”
陳觀樓冷哼一聲,“雖沒武脈,但是打你綽綽有餘。上回見到嫂子,她還讓我管管你。”
“你别聽那個母老虎的……”
“嗯?”陳觀樓輕輕一聲嗯,瞬間就讓盧大頭把餘下的髒話臭話全都咽了下去,委委屈屈地說道:“行吧,行吧,都聽你的。你說分批就分批,你說分月就分月。今天能取錢嗎?”
陳觀樓苦口婆心地說道:“你跟我學學,上青樓摟着姐兒睡覺,也比你進賭坊強百倍。賭博會讓你傾家蕩産,家破人亡,但是青樓不會。青樓姐兒最多就是掏空你的身子骨,卻不會讓你流落街頭。”
盧大頭:……
我信你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