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興帝臉都不要了,公然表态,他要保下江圖。誰提起江圖,誰爲難江圖,就是爲難他。
這個态度……令在場的官員很寒心。
陛下老糊塗啊!
昏聩!
昏君!
還不如讓太子殿下出面監國,老皇帝安心在太極宮修道求長生。完美!
奈何老皇帝舍不得放權,甚至要收回太子手中的權柄。以前還讓太子殿下問政,現在動不動就找個由頭将太子殿下禁足,禁止太子殿下同外臣接觸,也就斷了太子問政的可能。
堪稱荒唐!
防太子防到如此境地,不少臣子憂心忡忡,生怕發生不堪言之事。
偏偏,太子殿下也是越發的荒淫,行事越發癫狂,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勢頭。有人說,太子殿下如此做,是爲了讓老皇帝放心。
可是,如此一來,老皇帝更有理由嫌棄太子殿下不當事。
說到底,凡事都有兩面,有利有弊。被打壓被禁足,太子殿下若是表現出志氣不改,依舊積極建言建政,恐怕老皇帝睡覺都睡不安穩,會迎來更大的打壓。
表現得荒唐一點,好歹老皇帝對太子殿下那邊的防備心或許會松懈一二,偶爾良心發現,還是會讓人将一些奏疏送到東宮,讓太子上本發表一下看法。
每每老皇帝維護江圖,朝臣們就會生出讓太子殿下取而代之的大逆不道的想法。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慫恿太子宮變奪權,怕是從者如雲。
隻可惜,沒人敢出頭。就算有人出頭,太子估摸着也沒膽子跨出這一步。就算有膽子跨出這一步,禁軍不是吃素的。禁軍指揮使是老皇帝忠心不二的走狗鷹犬,别忘了禦馬監,那裏也有幾千兵馬,也都是老皇帝的人。
老皇帝沒有安全感,因此對于皇宮的防衛力量,比任何事情都要上心。關鍵位置上,安插的都是可信任的人。
去年借着金州反賊鬧騰的機會,還撤換了兵馬司的人,也都換成了老皇帝認爲可靠的人。
全方位鎖死了皇宮和京城,任誰也翻不起風浪。
徒呼奈何!
除非,除非能請出九品武者,甚至是宗師武者出面。
一個宗師,抵得上千軍萬馬。
然而,宗師屬于稀缺資源。
據聞,宮裏就有宗師武者,卻依舊是老皇帝的人。
太子殿下手底下可用的人才,還是太少了。無法同老皇帝抗衡。
臣子們無法,隻能繼續忍耐瘋癫的老皇帝。
要保江圖可以,出錢吧。
朝臣們聯合起來,逼着老皇帝出血,不僅要給金州平賊大軍輸送物資和犒賞,在京京官的俸祿也要補發。不說全部補發,補發三五個月總是要的。
否則,江圖必須死!
朝臣們聯合起來,尤其是當兩位相爺也公然表态的時候,力量是恐怖的,縱然是掌握朝堂幾十年的老皇帝也不能忽視。
老皇帝氣急敗壞,砸了他最寶貝的拂塵。
逼着他出錢,等于是割他的肉。江圖前腳幫他攬财,後腳就要把錢貼出去,豈有此理!
敢情朝臣都盯着他的錢袋子,不肯讓他有安心日子過。
“可否加稅?”
“不可!去年南方水災,今年北方旱災。百姓凄苦,望陛下體諒。”
“可否有其他辦法?”
“暫無其他辦法。除非陛下肯将礦稅分潤一半給戶部。”
荒唐!
說來說去還是惦記着他的小金庫。
群臣洶湧,老皇帝也要退避一二。
雙方纏鬥數日,你來我往,又是分割利益,又是分割權力,各種人事變動,老皇帝終于肯從小金庫中掏錢,補貼戶部。
之後,兵部急匆匆往金州輸送物資和銀兩。補給走到一半,金州那邊就傳來消息,平江侯率領平賊大軍,來了一場持續半月的攻城戰,終于順利攻下城池。
殺賊上萬,俘虜數萬,大勝!
隻可惜走脫了反賊大明王,以及反賊精銳步騎。
不過抓到了反賊大明王的結拜兄弟,反賊第三号人物,足以讓老皇帝喜笑顔開。說不定之前禍害李家莊園一事,也能輕拿輕放。
捷報傳到京城,陰沉了數日的太極宮,總算傳來了笑聲。
老皇帝一改刻薄吝啬的态度,要求重賞平江侯。
“陳慶之在朝中做事不太行,但是打仗還是很厲害的。這回可算是徹底解決了金州反賊。隻可惜走脫了大明王一衆。”
“聖主臨朝,方有此次大勝。平江侯大勝,全賴陛下。”
“哈哈哈……”老皇帝高興得很,更喜歡聽人拍馬屁。“吩咐下去,将大明王的結拜兄弟押送京城,千刀萬剮。朕要世人看看,敢殺官造反究竟是什麽下場。以後還有沒有敢造反!”
老皇帝殺氣騰騰。
邱德福躬身領命。
這次被抓獲的反賊頭目,何止一個結拜兄弟,幾萬俘虜裏面,幾百個大小頭目是有的。如何處理這些俘虜,老皇帝發了話,首要反賊統統殺頭,其餘反賊甄别,該殺頭的殺頭,該招降的招降。
老皇帝的意思,就是要殺個人頭滾滾,殺到底層老百姓不敢造反爲止。
平江侯其實内心充滿了憤怒,盡管人人都圍在他身邊拍馬屁,說這一仗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指揮得當。
按照他的部署,隻要将士聽命行事,大明王根本沒有機會走脫。朝廷大軍完全可以一舉殲滅反賊,從此金州太平矣。
他收買了反賊裏面的二五仔,反賊裏面那麽多内奸配合,結果還是走脫了大明王,走脫了精銳步騎。等于是,反賊雖然敗了,但是核心還在,根基還在。隻需拉起一衆人馬,轉眼又能卷土重來。
特麽的,布置得如此完美的戰術,還有内奸裏應外合,結果仗打成這副鬼樣子,隻抓到一個大明王的結拜兄弟,幾萬烏合之衆,這算什麽勝仗。無非就是臉面上好看而已。
大明王尚在,精銳步騎尚在,這個時候談一舉殲滅金州反賊,爲時尚早。金州戰事,還有反複!
平江侯望着連綿起伏的山脈,内心很是惆怅。
他知道,他的金州平賊任務完成了,很快就要回歸京城。老皇帝不會允許他長期逗留金州,真正意義上掌控這麽一支有戰鬥力的軍隊。
至于金州反賊卷土重來一事,已經輪不到他來操心。
但凡朝臣們做事麻利 一點,及時輸送物資和犒賞,也不至于出現将士不聽号令的情況。
他懂政治!
按照他以往的脾氣,敢不聽号令,早就一刀斬了。而今的他,上本,讓朝廷來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