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搶?
這和搶是完完全全兩個概念。
他義正辭嚴反駁于照安,“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明碼實價,你要是嫌貴,可以不買。我們絕不會強逼着你購買這些服務。”
“意思是還有别的服務?”
“需要搓澡嗎?專業的搓澡師傅,不貴,五十兩半個時辰。”
于照安嘴角一抽,不敢置信地看着陳觀樓,奸商,妥妥的奸商。
“還有沒有别的服務?”
陳觀樓盯着對方看了兩秒,張嘴就說道:“專業說書人說書,半個時辰五十兩。一日三餐外賣,一餐十兩童叟無欺。在丙字号大牢,外賣起價二十兩,貴了一倍。”
最近收入大幅減少,大家的日子都很難過,獄卒們怨聲載道。
于是乎,趁着有闊佬進入天牢,陳觀樓趁機推出了各種套餐。套餐一事完全得到了兩位範大人的支持,衆多獄吏的支持,全體獄卒的支持。
範獄丞拍了闆,套餐業務可以多多開展,不入公賬,四六分成。
天牢留四成,上交六成。
此決定得到了獄卒們的一緻擁護。
獄卒們伺候起闊綽老爺,也是極爲賣力,要啥給啥。隻要不出牢房,不要刀劍,不要毒藥,不要白绫,不要女人,别的要求基本都可以滿足。就算要個小厮伺候也不是不行,隻是,那又是另外一個價格。
獄卒化身五星服務員,伺候起官老爺們,比府上的小厮還要用心。
都是真金白銀啊!
用陳頭的話說,都是行走的銀子。
銀子誰不愛了。獄卒們恨不得将闊佬捧在手心裏,含在嘴裏,不能讓少府的闊佬跑了。
因套餐一事,陳觀樓在甲字号大牢的威信,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如果要競選獄吏,不出意外,他肯定能全票當選。
能搞錢的領導,誰不愛了。
就算石鴻看不慣他,銀錢到手的那一刻,他内心也是實實在在感激的。有錢啊,付出了那麽多,可算是見到了回頭錢,太不容易了。少府闊佬,要是能多來幾個就好了。
隔壁诏獄的獄卒,早已經落下了羨慕的口水。我的,我的,那些闊佬本該是诏獄的小金庫,就爲上面一句話,白白便宜了天牢。
少府有錢,衆所周知。
小小一個書辦員外出手都如此闊綽,着實刷新了大家的認知。難怪官場流傳一句話,甯做少府九品官,不做朝廷三品官。同樣是當官,風險和收益不可同日而語。
也不會有哪個官員不開眼,去招惹少府官員。就連言官禦史也知道,少府那地啊,如果沒有陛下的首肯,莫要招惹,看都不要看不一眼,免得眼紅,心跳加快因嫉妒而氣死。
少府那是陛下的自留地,進了少府,就等于是脫離了朝堂序列,成爲陛下的人。
這回少府人員被抓,着實讓不少人摸不着頭腦,各種猜測都有。
陳觀樓卻有着直觀的感受。
原本天天在天牢外盯梢的人不見了,天天催促他的人不來了,趙管事也不露面了。
大旺告訴他。
“沒見到官府的人。不過,這些天錢莊沒人上門,錢莊的夥計也少了一半。”
“不錯,很好。”陳觀樓兌現承諾,給了大旺一角銀子,提醒他别嘚瑟,當私房錢存起來。
“還要繼續盯着嗎?”
“不用了。”
八天時間已過,趙管事那邊沒動靜,沒人催他做賬,他的危機已然解除。
齊無休這辦事能力可以啊,背後的靠山能耐不小,才幾天時間,就讓四通錢莊焦頭爛額,還抓了少府的官員下大獄。盡管,都是些雞零狗碎的小官員,也是了不得的效率。
他得重新評估一下齊無休背後的人,這能耐,說不定能直達天聽,甚至有可能是天子近臣。
啧啧啧!
這金大腿抱的,羨煞旁人。
齊無休辦成了事,也不會忘記到陳觀樓跟前邀功。
半夜三更,翻牆而入。反正,走大門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走大門。
陳觀樓打着哈欠,倒了一杯已經冷掉的殘茶,遞給對方。
齊無休盯着他手中的殘茶,那眼神仿佛是在說:就這?對待大恩人,就一杯殘茶?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陳觀樓将茶杯放在桌面上,“現在隻有這個。”
言下之意,對方來的不是時候。半夜三更翻牆入門,就這待遇,嫌棄也沒辦法。
齊無休呵呵一笑,殘茶他是不會喝的。
“事情幫你辦成了,四通錢莊的李掌櫃還有爲難你嗎?”
“多謝!估摸着李掌櫃如今正焦頭爛額,顧不上我這裏。這幾天我身邊清靜了許多。改明兒你早點來,我置辦一桌酒席招待你,作爲答謝。”
“行,那就說定了。救命之恩算是報答了。”
陳觀樓不嫌棄殘茶,味道雖然不太好,解渴足夠。
他喝了一口,“什麽救命之恩,之前那都是開玩笑。你的靠山挺牛的啊,辦事效率這麽高。有這樣牛的靠山,你何必窩在打行掙那三瓜兩棗。”
“怎麽着,你羨慕。要不要跟着我幹。雖然你不是武者,好歹也會三招兩式,打打雜跑跑腿不成問題,收入可以保證不會比天牢少。關鍵是,跟我幹好處不少。”
齊無休生出挖人的心思。
他覺着陳觀樓辦事還行,思路也清晰,又讀過書,還在天牢曆練過,跟在他身邊辦事足夠了。
陳觀樓卻搖頭,敬謝不敏。
錦衣衛,他躲還來不及,絕不可能主動送上門。
“我在天牢幹得挺好的,目前沒有跳槽當跑腿小弟的打算。”
齊無休:……
“你就那麽迷戀天牢的差事?除了錢多,有啥好處,你跟我說說。”
“沒啥好處。我就圖個事少錢多風險小。我可不想哪天被人砍得血糊糊。”
齊無休嘴角抽抽,無法反駁。
“天牢還有個好處,風吹不到,雨淋不到。每天固定時間當差。不像你,有任務的時候風吹日曬,還要奔波千裏。我這人吃不了苦,隻圖小富即安。”
齊無休确定陳觀樓故意這麽說的,就爲了氣他。
偏偏他還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