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蘭說着說着,壓低了嗓門,一臉得意的說道:“如今,婆母待我比大嫂好多了。家裏的重活累活,還有廚房裏的活都讓大嫂做。我現在就盼着給你姐夫生個大胖小子。”
大姐陳小蘭成親幾年,目前隻有一個閨女,年滿三歲,小名丫丫。整天跟在隔壁堂姐的屁股後面瘋玩。這會沒見人,肯定又是在外面玩耍。
“大姐肯定能心想事成,直接來個雙胞胎兒子。”
陳小蘭笑得合不攏嘴,“真要像你說的,一胎兩個兒子,那我睡覺都能笑醒。你也該早點成親,早點爲陳家誕下血脈。”
“我知道我知道。”陳觀樓不耐煩聽這話,他現在根本沒有成親的想法。成親隻會耽誤他拔刀的速度。
他身上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能告訴,包括老婆。有了老婆麻煩事多,他身上的秘密難保就被枕邊人給發現。
傳宗接代随時可以,不必急于此時。
怕大姐繼續唠叨,他借口衙門有事,趕緊告辭。
回到家,隔壁春香嫂招呼他吃飯,他随口答應了一聲。
春香嫂告訴他,趙公子最近結識了一位城中大儒。大儒很看好趙公子的才學和前程,說是要收趙公子爲關門弟子。這些日子,趙公子一直住在大儒家中,用心苦讀。
“很快趙公子就要搬走了。過兩年,再見到就得稱呼一聲趙大人。我這院子能出個官老爺,名聲傳出去,以後就更好租了。小陳,你說等趙公子搬走後,我要不要趁機漲一漲房租,那可是趙大人住過的廂房,有天上的文曲星關照。”
陳觀樓真心建議,“要不晚一點再漲租?等趙公子正式金榜題名,漲租也不遲,也顯得名正言順。萬一,趙公子遇到麻煩,不太順利……”
“絕不可能!第一回見到趙公子,我就知道他是文曲星下凡,定能金榜題名,官運亨通。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晚一點再漲租也不遲。”春香嫂被說服,整條街上房子租金都是有數的,她這個時候帶頭漲租,肯定會引來非議。不如緩一緩,等趙公子金榜題名的好消息傳來,屆時漲租金才顯得有說服力。
街坊鄰居相處,講究一個互相體諒互相包容互相妥協。不想結仇,做不了地頭蛇惡霸,就不要和周圍鄰居翻臉。遠親不如近鄰,真遇到事情,還得靠這一幫鄰居幫忙。
就像遠在他鄉打工的遊子,真出了事,老家的親人暫時是指望不上的,隻能靠同事靠同學靠朋友。
沒幾天,趙公子果然搬走了。他搬走的時候,陳觀樓正在當差,兩個人都沒機會道别。陳觀樓原本想請對方吃一頓,雙方的時間總是不湊巧。等到将來,趙公子榮升趙大人,屆時兩人更沒機會一起喝酒。
陳觀樓隻能暗道一聲可惜。
春香嫂家的廂房空下來,很快又招來了一位新租客,外地行腳商,時常見不到人,出手還算闊綽。并無其他行腳商小氣吝啬斤斤計較的毛病。
陳觀樓隻見過對方一面,姓賴,寬臉大額頭,小眼睛很精明,看起來是能發财的。對方得知他混天牢,明顯想親近親近。
陳觀樓告訴他,“衙門的買賣,你外地來的,肯定做不了。你先守着你的老本行,等你有了本錢後,再考慮其他。”
“陳頭言之有理。不來京城不知道京城有多富貴,來了後才曉得自己是個井底之蛙。以後還要承蒙陳頭關照。”
“好說!若是有人故意刁難,你别強出頭,事後你再來找我。”
陳觀樓隻說找他,卻沒說如何幫忙。
賴老闆是個精明的,當場就要送銀子。
陳觀樓講規矩,沒收他錢。
他向來都是,幫忙收錢,收錢幫忙。提前交錢,打着他的名頭在外行事,扯虎皮做大旗,他不同意。
在他這裏,這一套行不通。
賴老闆有些尴尬。
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在他眼裏,天牢的獄卒那都是需要巴結的人物。結果對方不讓他巴結,這就尴尬了。
“陳頭可是嫌少?”
陳觀樓擺手,“你誤會了。你剛來京城,做正經生意,正是需要本錢的時候。你好生做你的生意,等将來再說。”
“是是是!多謝陳頭!不知陳頭何時有空,不嫌棄的話,我想請陳頭喝酒。”
“喝酒有的是機會,還是那句話,等将來。”
陳觀樓打發了賴老闆。
春香嫂看不懂,“他給你錢,你咋不收?你不收錢,賴老闆多慌啊!”
“我一個小小的獄卒,我收他的錢做什麽,我又不差他那點錢。我一個獄卒,正經的說,能幫的忙有限,也就是幫着打聽打聽消息,給人當保護傘的本事我可沒有。”
做生意想找個有能耐的保護傘,陳觀樓能理解。可他自家知自家事,身份和情勢都不允許他做任何人的保護傘。爲了區區一點銀子,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不劃算。
再說了,他搞錢的門路多得很。賴老闆那點錢他看不上。
春香嫂啧啧兩聲,“你可真謙虛。你比你爹通透,說話也圓滑。你爹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擔了罵名還沒錢。”
最近老聽人提起他的死鬼爹。他爹活着的時候是有多死闆,多固執啊!偏偏還選了獄卒這門行當,怪得很。
他嬉笑一聲,“我爹給我攢下的經驗教訓,我當然要吸取。沒我爹的前車之鑒,我也不能有今天。”
春香嫂被他逗笑了,“怎麽說都是你有理。不過,你能從你爹身上吸取教訓,也是你的本事。改明兒,大旺他爹回來,我置辦一桌席面,你可一定要來。”
“錢大哥要回來了嗎?”
春香嫂的老公姓錢,大名錢有利。這名字實惠。
“算算時間,差不多也該回來了。我去镖局問了,說是這一趟镖走得很順利,路上平平安安。”
“平安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