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塢房間，傷員正各自運功療傷，看見宋觀瀾臉色煞白如紙，胸襟和衣擺還有大團未幹涸的血迹，料想受傷很嚴重，陸缺多多少少有了點安慰。
宋觀瀾在鳳栖山三人中年齡最長，威望最高，本該在發生争執時加以制止，他可倒好，不加制止也罷了，還跳出來打頭陣。
重傷實屬活該。
陸缺冷眼掃了掃宋觀瀾，扶着牆壁坐下來。
薛昂見陸缺回來，大松了口氣，趕到旁邊兒查看情況，見陸缺面色蒼白，時不時地皺起眉頭，不由又覺得擔心。
“師叔，我取支蛟青芝給你。”
陸缺搖搖頭，用于療傷的修行資源，他手裏不缺，隻是之前出手顯然已經走火入魔了，病症根源沒有弄清，實在不敢亂服藥。
萬一藥性沖突，再導緻神智混亂，恐怕真會弄出人命。
失手打死宋觀瀾或蘭錦嫣、楚欽，那無非是事後到鳳栖山誠懇道歉，跪在墳頭磕幾個頭，說聲對不起，事情就翻篇兒了，可若誤殺其他人，陸缺着實于心不忍。
他現在不敢服藥，也不敢行氣運功，隻能硬扛侵入左腿的仙城寒氣。
薛昂心急道：“可你的氣色很不好。”
正說着。
楚欽猶豫地投來視線：“陸缺，你剛才這種狀況還會不會再出現？兩屋子的人，可都因爲你傷的不輕…”
楚欽很絲滑地把鍋甩到陸缺身上，搖身一變，自己就成了那個無辜之人。
不過薛昂清楚記得，發生争端時楚欽紅口白牙地挑唆，完全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薛昂喝道：“請楚前輩閉嘴。”
“怎麽跟前輩說話。”
“沒事的時候就吆呼喝六，出了事就逃避責任，你有修仙界前輩的樣嗎？”
“陸缺，這就是帶出來的師侄？本事還沒多大，倒是先學會牙尖嘴利了。”
陸缺冷笑道：“這時候是不該吵架，我覺得…得打。”
陸缺扶着牆壁起身，走到楚欽跟前，冷眼一掃，抓起楚欽的頭發，咣的将他的腦袋磕在地闆上，提起來後，反手一記耳光抽過去。
“楚欽你記住，仙城生存環境很惡劣，抱團取暖才有可能走出去，你再怎麽不知輕松地搬弄是非，即便你是我妹夫，我照樣殺你。”
或許是沒料到陸缺的反應會這麽大，楚欽有點懵。
陸缺又一記耳光抽過去：“沒聽懂？”
楚欽眼前發黑，心裏羞怒交加，想要還手，卻又想起陸缺之前生殺予奪的氣勢，不由得脊背發涼，再大的怒火也壓了下去，喪氣地點點頭。
薛昂把陸缺扶回原位。
緩了緩。
陸缺問道：“我師傅她們怎麽樣？”
薛昂道：“傷的都不輕，明師妹正在幫她們處理外傷。幾位都是女前輩，我現在也不便過去，等待會兒門開了，就去問。”
………
入夜。
對面房間的幾位，外傷都已經處理過，蘇寒衣也從昏睡中醒來。
她嫌半截靈舟烏煙瘴氣，就扶着陸缺進了紅褐色房子。
練功室昨日已經清掃幹淨，兩人席地而坐，取出枚玉陽晶放到牆壁的小格裏，爲房間裏照明。
如三月陽光般的光芒灑下來，練功室多了點暖意。
蘇寒衣自身受傷也不輕，但擔憂陸缺的情況，先湊到跟前，伸出略微冰涼的手指，扒開陸缺的眼皮查看。
眼中靈光渙散，戾氣逼人，的确有走火入魔之兆。
“師傅…”
陸缺想道歉來着。
蘇寒衣打斷陸缺的話，切入正題：“你進入北冕仙城後，又修行過什麽功法？”
“還是原來學得那些。”
距離很近，蘇寒衣在陸缺身上嗅到一股異乎尋常的濃郁血氣，遂把臉湊到陸缺臉前，細嗅他身上的血氣。
姿勢頗爲暧昧，陸缺本能地偏開臉。
蘇寒衣黛眉倒豎。
混賬東西，以爲要親他還是怎麽地？真敢扭捏作态。
不過這時候尋找病竈爲重，蘇寒衣沒有過多糾結，心念一轉後，詢問道：“你的氣血比進入仙城前濃郁了好幾倍，這是怎麽回事？服用過什麽珍奇靈果？”
“這事我正準備和您說，我…我我經曆了一次築命。”
陸缺轉過頭，蘇寒衣絕美的俏臉還在面前，距離大概三四寸，眼眸明亮如水，肌膚細白如瓷，朱唇紅潤恰好，而整張臉越看就越覺得美的驚心動魄，她的氣息微微掃到陸缺臉頰時，說實話，陸缺真的很想抱住她親上兩口。
但忍住了。
陸缺伸手擋在蘇寒衣眼前：“師傅你退後點，不然我可能會冒犯。”
“修行這麽久，還是這點出息…”
九尾狐就是不講道理，不怪自己長得太好看，反倒怪别人心念不堅。陸缺不滿地咧咧嘴，自己挪着後退。
蘇寒衣出手揪住陸缺耳朵：“别動，我還沒嗅出來你的氣血到底什麽問題。”
“你這不是爲難患者。”
“閉嘴。”
陸缺現在的心緒起伏不定，本就很難抑制心中雜念，能忍着不主動對蘇寒衣毛手毛腳，已經是心志如鋼，哪兒還能再經受耳鬓厮磨的考驗？簡直有違人性。
太出格的事，陸缺不敢幹，于是把臉往前一伸，蹭着蘇寒衣秀發，靠到了她的肩膀上。
蘇寒衣閉了下眼：“想靠着就靠着，别亂動。”
“謝謝師傅。”
“你剛才是經曆過築命…這不是你們人族修士身上該發生的事。”
陸缺眉頭擰着道：“築命期間，渾身氣血會彙聚于中樞脊椎骨，顯出成紅雲，力量浸潤中樞内部，呈現出築命紋路，這些情況，我都确确實實經曆過。”
倘若真是如此，氣血的确會變得濃郁，可幾倍的成長還是太誇張。
蘇寒衣俯到陸缺脖頸處嗅了嗅，隔着皮膚，都能感覺到他的氣血濃郁旺盛，幾乎要透體而出。
“築命前後一年期間，你都服食過丹藥和修行資源？”
“兩枚地脈奇蘭。”
“那也不至于如此。”
“中間有回消耗過度，我擔憂辛敬臣會心懷不軌，還喝了滴地靈漿恢複。”
嘶！蘇寒衣倒吸一口涼氣：“繼續說…”
陸缺道：“我還吸收過一塊古元妖神血肉塊的氣血。”
“嗯。”
“前不久吸收了六頭相當于元嬰後期的梗刺鼠氣血。”
聽到這兒，蘇寒衣已經無話可說。
陸缺接着講自己的補益事迹：“我覺得金曜花根能提升體魄強度、增強氣血，每天都會吃兩到三枚，同時也嚼幾粒血玉粟。”
蘇寒衣笑了笑：“徒弟。”
“怎麽了？”
“你…你可是個人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