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堆積如山。
一黑一白,兩尊枯骨法相腳踏骨山,以縷縷殷紅血線爲衣。
而詭異的哭泣聲哀嚎聲,不知是從何處傳來,若隐若現,時有時無,陰森之感不禁讓人寒毛直豎。
宋觀瀾飛劍化成銀色金屬河流,在白色的枯骨法相骨骼間纏繞,犀利劍芒掠過,白色枯骨被斬出一道道劍痕。
本以爲就此便能攻破法相,豈料法相出現裂痕後毫無崩潰痕迹,壓迫感反而更強。
可北武宗的《穹極生滅掌》爲何會如此詭異?
海字輩的陸缺爲何如此強悍?
宋觀瀾視線投向陸缺,在一縷霧氣浮過後,目光相對,心裏咯噔沉了下,竟被陸缺爆發氣勢震得氣息不暢。
“這小子的靈力居然如此精純渾厚?”
宋觀瀾臉色沉了下來,連忙掐動指訣回撤飛劍。
陸缺的戰力哪兒是他徒弟陳問可比,高的太多,乃至于讓他心中惴惴不安,仿佛是面對境界高幾層的修士。
铮的一聲。
飛劍撤至身前,懸定不動。
宋觀瀾的劍訣轉換間,火鳳劍相再次顯化,隻見栩栩如生的火鳳凰,張開雙翼鋪開防禦領域。
骷髅法相接踵而來,纏繞血絲的骨掌悍然轟擊。
空間晃動,地面撕裂。
一聲沉悶巨響。
火鳳劍相四濺開橘紅色火苗,而宋觀瀾的飛劍下沉三尺。
靈力兇猛反撲,瞬間撕裂宋觀瀾手掌血肉,崩開幾道鮮血淋漓的口子,隐隐已能看見白骨。
這還隻是一交錯之間…
感覺情況大爲不妙,宋觀瀾連忙全力催動丹元周天,提升防禦強度。
骷髅法相根本不與之糾纏,掌刀橫掃,劈向旁邊的蘭錦嫣。
宋觀瀾抵擋骷髅法相尚且艱難,蘭錦嫣道行低了一小階,自然謹慎十倍,口中默念法訣,祭出兩張紫符,随靈力灌注,符箓瞬間激發。
隻聽砰砰兩聲,紫符爆裂而開,濃霧中翻起寒氣旋渦,射出一根根冰針。
骷顱法相隻攻不防,骨骼被冰針射中,寒氣一翻,立即凝結出冰塊,相互間蔓延連接,把骷顱法相凍結堅冰之中。
蘭錦嫣擔憂并不牢固,屈指彈出陰冷劍氣,化成冰錐,釘住骷髅法相手腳。
“陸缺,夠了!”
陸缺體内戾氣越來越濃,口鼻氣息燥熱如火,掃了眼蘭錦嫣,陰沉笑道:“你這點能耐也好意思獻醜?”
“放肆。”
“給我閉上嘴。”
陸缺身軀一震,推掌向前,被堅冰限制的骷髅法相簌簌搖晃,砰的擊碎堅冰,在蘭錦嫣驚駭的目光中,翻掌将她壓到地面,像是骷髅撚着青色的花。
戰局另一面。
形象更詭異的黑色骷髅法相,同時應對蘇寒衣和曹玉蓉兩人。
蘇寒衣昨日聽陸缺說元嬰中期的道行已經穩固,便意識到陸缺實戰能力,已經超越她這個做師傅的,青出于藍,隻是覺得陸缺終究修行日短,不至于超越自己太多…
可當真動手,發現和預想的情況完全不同。
陸缺單使《穹極生滅掌》,未出《萬化無盡》,就已經能壓制他們四人。
黑色骷髅法相帶來壓迫感很強,蘇寒衣仗靈兵繡甲之力,仍然隻能抵擋。
“别打了。”
蘇寒衣出聲喝止。
陸缺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在交戰中又生發了氣血,骨骼顯現出築命紋路,戰意越發強盛:“蘇寒衣,你恐怕很想見識我的實力究竟如何,今天我成全你。”
曹玉蓉舞槍橫格黑色骷髅法相壓下來的手掌,罵道:“混賬!你這是跟誰說話!”
砰!
一交錯間,曹玉蓉即被擊飛,靈力在握槍的手臂上爆裂數次,炸出團團血花。
黑色骷髅法相回攻蘇寒衣,後者身影蹁跹倒退,伸指下壓,使墜山指截擊。
如巨般的指印砸在骷髅法相頭頂,沉重鎮壓之力傳來,骷髅法相雙腿下陷,咔咔地踩碎白骨,身軀也随之彎下去。
趁此機會,蘇寒衣急喝道:“陸缺你趕緊住手,你已經…”
陸缺陰狠道:“少廢話。”
“你的心境出了問題。”
“收拾你們四個綽綽有餘,連看熱鬧得一塊兒收拾我也有把握。”
陸缺直視蘇寒衣,眼眸寒芒閃過,猛然挺身,渾厚靈力和氣血再度攀升,使黑色骷髅法相拔地而起,震碎墜山指,蠻橫地出手壓過去。
招式交錯太快,來不及多說什麽。
蘇寒衣看看氣質大變的陸缺,暗歎了口氣,心道徒弟平素對自己敬愛有加,眼下說這些刺耳的話絕非出自本心,應是被外邪侵擾所至…當務之急是先制住他,再想辦法幫他恢複。
蘇寒衣溫聲道:“陸缺,你别怕,師傅幫你。”
一話完畢。
她立即飛撤數丈,全力催動丹元周天,以《萬化無盡》無絕武域爲框架,再度施展墜山指。
沒有乾坤化氣壺和《斷古心法》爲根基,蘇寒衣施展的無絕武域殘缺不全,僅能演化出四十五具分身,但四十五具與自身實力等同的分身,絕對不容小觑。
濃霧中。
指印歸一。
空間出現破碎的聲響,恢宏如天柱的指印在陸缺頭頂顯現。
陸缺兩面受敵,沒能及時祭出界存珠防禦,鎮壓力量浩蕩傳來間,骨骼被壓得格格作響,嘭的半跪在地上。
兩尊詭異的骷髅法相也被碾碎,散落滿地骨骼。
施展完無絕武域的蘇寒衣,立即出現消耗過度之狀,緩緩落下來,絕美臉龐露出萎靡之色。
但好在暫時壓制住了陸缺。
蘇寒衣擔憂宋觀瀾和蘭錦嫣不敢善罷甘休,先向對面拱手。
“宋道友,蘭道友,咱們之間的事就算了,讓我給兩位賠禮道歉都無妨,但我徒弟現在情況不對,還請兩位莫要再與他爲難。”
蘭錦嫣受傷不輕,喘着氣說不出話。
宋觀瀾的道行高過兩人,覺察到了一絲比剛才更兇險的氣息,便也将先前的恩怨抛之腦後,聲音急促道:“蘇道友,陸缺好像沒有被制住,小心了。”
蘇寒衣不可置信:“他現在…”
“他的氣息還未衰減分毫!辛前輩,這次你必須出手了,否則我們都有可能死在陸缺手裏。”
骨山仍未消失。
陸缺半跪在骨山正中,因硬接墜山指噴出一口血,而噴出的血霧定格在空中,一粒一粒凝聚成血珠,飛回到他的皮膚上,迅速回流體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