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明心月和江象的案子,把案件卷宗交與萬青玉,回到丙四室,顧近長正在獨守空房。
司職曾劍門忙别的事去了,不過給陸缺留了本宗門處罰條例。
做執法弟子,肯定得熟知本門弟子處罰宗門,該如何處置。
處罰條例厚厚四本,好像四塊青磚,抱在懷裏感覺份量十足,但陸缺還是非常願意看的。
畢竟有些嚴重觸犯宗規的,可以就地斬殺,在維護宗門利益的同時,還能煉化了提升自身道行,兩全其美,充滿正能量。
正面開間放有四把圓椅,陸缺随便做了其中一把,抱着宗門處罰條例翻看。
執法堂平常沒那麽多事要辦,簡直是參合宮最清閑的職能堂口,實在無事可做,顧近長沏了壺茶,請幾位喝茶。
于是一坐一整天……
酉時中。
夕光灑進丙四室,在執法堂當值的時間就到了。四人沒排到夜間值守,于是離開執法堂,返回居住的弟子堂。
青雲浦溪流旁蘆葦豐茂,黃昏的風吹起綠浪,通往溪畔的小路盡頭,隐約有道靜若頑石的背影,不用看就知道是諸從龍。
煉丹小有所成後,丹塔就給諸從龍放了四年的假,讓他好生修養精神,沒什麽能比在一個合适的釣位釣魚,更能修養精神。諸從龍以爲如此,從大早上就過來了,一直坐到現在。
陸缺走到旁邊,魚簍裏有兩條鳊花魚活蹦亂跳,個頭挺大,估摸三四斤重。
諸從龍居然能釣到魚,不會是用術法抓到,放在魚簍裏沖門面的吧?
“我釣的……”面對陸缺懷疑的目光,諸從龍趕緊辯解,态度尤爲認真,大有你不信我,我就死給你看的架勢,臉都漸漸紅了。
陸缺不懂釣魚佬的執念,餘光瞥見魚線顫動,提醒道:“諸師兄,魚又上鈎了。”
在陸缺親眼見證下,諸從龍又釣上來一條兩三斤的鲫魚,頓時底氣十足,往魚簍裏仍魚的時候鼻孔朝天:“我就說我釣的,還不信,師兄我一天釣十條八條也是能的。”
陸缺笑道:“待會兒你送我一條大的,我就讓你替我辦件事。”
諸從龍想了想,感覺不吃虧。
“成交。”
陸缺取出一枚原靈果遞過去,諸從龍看靈植靈果的目光已然老辣,雖說從前沒有見過,但憑所見圖譜就推斷出品質,顯然是産自原靈果母樹的原靈果,比鳳栖山的更好。
諸從龍倒抽涼氣道:“這種品質的原靈果,我也想煉制試試,但水平不行。”
“我想請師兄幫忙送到丹塔,請丹塔長老幫忙煉制。”
陸缺吸收原靈果中的靈氣積蓄,不需要煉制成丹那麽麻煩,這是想要送給北合莫家的。
白山關戰役,首次對陣紅印疫屍,陸缺重傷昏迷,是莫淺歡和顧近長幫忙抵擋不斷沖擊過來的疫屍,保證了他安全;遭遇九溪學宮的烏金血傀劫殺,也是由莫家人把他們護送回宗門,欠着天大人情呢。
一枚原靈果母樹産的原靈果,能煉制二十四枚原靈丹,送北合莫家十八枚,顧近長五枚,再給諸師兄一枚當跑腿費……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諸從龍笑呵呵道:“跑個腿,師弟就送一枚,有點太大方。”
“讓諸師兄送到丹塔,不是能往前面排排隊。”
“那是。”
諸從龍帶着原靈果去往丹塔,陸缺暫時幫他看着魚竿,不知怎麽的,陸缺往釣位上一坐,魚噌噌的咬鈎,沒多大會兒,就釣上來七八條。
諸從龍回來後,看着滿滿當當魚簍,咬牙道:“師弟,你頭回釣魚容易碰運氣,往後再釣其實是釣不到的。”
陸缺沒有争辯。
“丹塔煉制原靈丹需要六萬丹劵。”
“多少?參合宮窮瘋了吧?”陸缺心疼的眼皮直跳,他手裏現在就有五萬丹劵,拿去付賬都不夠。
“原靈丹煉制不易,更何況你隻是拿出原靈丹,其他輔助材料都得丹塔來出,六萬丹劵的價格已經是宗門弟子内部價,三千零頭也給你抹了。”
“我在執法堂一月就一千五丹劵,但再攢七個月才能湊齊。”
諸從龍搖頭道:“那不行,就算咱們宗門的弟子,也是丹成即付丹劵。”
“付不起呢?”
“交由執法堂處置。”
陸缺擺手笑道:“那就閉環了,我現在就是執法堂的。”
說歸說,丹券還是得付。
陸缺拎着一條肥美的鳊花魚回到洞府,把魚交給豐滢處理,就準備去找師傅蘇寒衣借丹劵。
豐滢閑問道:“你剛回來,怎麽又要出去?”
“找師傅借丹劵。”
豐滢大概有點明白蘇寒衣爲什麽會煩陸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找師傅,擱誰誰不煩。
“别去了,要多少,我給你。”
“我已經很久不吃軟飯。”
豐滢一手拎着刀,一手勾手,笑容溫和且動人:“來來來,你跟我細說說,你都是在誰哪兒吃的軟飯,又是什麽吃法,我愛聽這個。”
陸缺随即閉嘴。
夜裏做了幾個菜,對坐吃飯,豐滢擡眼看看陸缺的臉,仍然氣色不佳,恐怕再養幾個月才能恢複。
本來豐滢的傷早就好利落,按既定修行計劃,半年前就應該閉關沖擊元嬰境界,但一直不見陸缺傷愈,才等到現在……也沒什麽,人生豈止修行之事?
豐滢微微一笑,給陸缺夾去一塊魚肉:“你缺多少丹劵?”
“就一萬。”
“吃完飯給你。”
身爲暗堂司職,豐滢的職位比陸缺高,丹劵進項更比陸缺多太多,等吃完飯,放下飯碗,立馬從咫尺空間取出五萬丹劵,一股腦塞給陸缺。
自食其力許久的陸缺,還感覺有點不好意思,矯情地推诿起來。
“我攢的丹劵,不就是給你花?”黃潤的燈光裏,豐滢笑容柔和,眨了眨眼,一副賢惠妻子的模樣,就是姿色美豔有餘,讓陸缺略覺恍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