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基二十多年以來,自己雖長期待在丹霞谷,但也曾有不少貌美的煉氣期女弟子,到丹霞谷求自己煉制丹藥,其間多有引誘委身之意。
不過頗爲奇怪的是,那些女弟子基本隻來一次,便不會再來第二次了。
剛開始時,莊玉還以爲是自己的态度不好,後來才發現,多數都是萬淼的問題。
萬淼雖然每月隻到一次莊玉的洞府,但她對哪位女修去了莊玉洞府了如指掌,還都會對這些女修,采取一些或陰或明的行動。
尤其是在她築基之後,更是沒有煉氣女弟子,敢去莊玉的丹霞谷洞府了,除了黃姝之外。
心中一邊想着,莊玉不禁歎了口氣,随後他便起身,走向了東側的石床。
鎮守這小南井陣眼,宗門要求七天時間,前三天很快就波瀾不驚地過去了。
到了第四天,莊玉還是早晚兩次,在方圓百裏内巡視,依舊未發現異常。
盤坐于半山腰的洞府,莊玉隻要神識稍稍外放,就能察探到外面弟子的情況。
吳宣和俞蘭兩人,各自帶着一組弟子,也都算得上盡職守。
他們爲井口陣眼,注入靈石火力,爲山頂的火靈旗,注入自身火靈力,都頗爲嚴整守時。
也興許是因爲,莊玉爲他們煉了丹藥的緣故,從第四天開始,他們明顯又積極了很多,臉上不僅有喜色,擡頭觀望莊玉的洞府時,還多了些許親近之色。
至于俞蘭和淩玉環兩女,第四日上午時,明顯心中擔憂懼怕,不時地就會擡頭看一看莊玉的洞府。
等到了傍晚交接時,莊玉也沒有搭理他們,一如前幾日,她們便也安下了心來。
相對于自己從天乙峰帶來的十名弟子,莊玉感覺四名支援弟子略顯有些敷衍,在鎮守之時會走神,甚至會閉眼小酣。
但那北獵沙丘來的郭樊,是一個例外。
莊玉發現此人,木讷愚笨,卻非常盡職,資質修爲極差,卻又修煉非常刻苦。
他跟着吳宣一組,鎮守時間爲晚上,從每日傍晚的酉時中刻,到第二日的卯時中刻,吳宣每晚都派他在下面守井口陣眼。
他會一整夜不閉眼,還會不時地起身,警惕觀望四周。
等到第二日早晨,和俞蘭的一組交接之後,吳宣一組弟子會到山腳下的洞府中休息。
但這郭樊,卻會一個人走到小山東邊的僻靜處,一個人盤坐修煉。
修煉也非常認真,按照土系基礎功法《厚土功》的第十層口訣,一闆一眼地修煉。
直到修煉至正午時分,他才會起身到洞府中休息。
莊玉心知,以他四屬靈根的資質,二十五六歲才修煉至煉氣十層,縱有向道之心,若非遇到大機緣,此生應是築基無望了。
等到了第五日,一大早起來後,莊玉照例出洞府巡視周圍。
隻見,在離地約有三百丈的低空,莊玉駕馭着青玉飛舟,先向北掠行了一小段,随後便轉向了西邊,再轉向南飛。
一口氣向南飛了兩百多裏後,他站在了一座尖峰的峰頂上。
駐足而立,面向西側,看向了在西邊二十多裏處的一個小山谷中,有十多名西宗煉氣弟子,正或坐或躺地休息。
看樣子,他們像是在那山谷中過夜了。
這些也是西宗派出來的弟子,主要是爲了防備東宗煉氣弟子,偷偷溜出青陽山。
莊玉也沒有上前驅逐他們,在那峰頂上站了一會兒,便放出青玉飛舟,向東面飛去。
向東飛了一段後,他又開始往北飛。
而當他向北飛了約有五十裏後,卻隐隐地感覺到,有一股靈力波動,在若隐若現地跟着自己。
莊玉也沒有停下飛舟,而是一邊穩速向北,一邊向自己身後放出了神識。
約有十息功夫後,莊玉探查到了,就在自己身後十二三裏的雲層之中,有一名修士在跟蹤自己。
那人隐藏了自己的氣息,可能是用了某種靈符。
當莊玉神識探去之時,那人所在之處,隻有一團拳頭大小,感覺像是一隻煉氣四五層的飛蟲,引起的靈力波動。
但從其能一路跟随自己,不跟丢的情況來看,那不可能是一隻煉氣期的飛蟲,應是一名築基修士。
得出此番結論後,莊玉便調轉舟頭向西北方向,直接朝着井口陣眼飛去。
等飛到距離陣眼三十裏之處,飛舟已經離混炎龜甲陣的法幕很近了。
神識再次一感,感覺那人還在雲層中跟着,莊玉便猛地收起飛舟,身形驟然向下落了下去。
落地之後,莊玉站在了一個小丘上,轉身看向了自己身後。
隻見,他雙眼之中,火光流轉,看向了東南方約有八裏處,一顆光秃枯樹的附近。
約有三息後,就見他猛地立定身形,催動體内火靈力上湧,開口便對着那處喊道:
“何方宵小,一路跟随至此,可敢出來一見。”
一股渾厚的聲音,夾雜着精純的火靈力,滾滾的無形熱聲浪,朝着八裏外的那顆枯樹撲去。
一路席卷,本就不過的零落植被,全部被灼成了木灰。
也就在那聲浪沖到之時,就見那枯樹之後,一個藍色身影驟然閃出。
那身形先向右、再向左,大開大合之間,連續數次閃動之後,便到了莊玉對面的一座小丘上。
相隔隻有三百餘步,莊玉看向那人,一身藍衣,劍眉輕揚,比自己稍長幾歲,竟然是鍾子楚師兄。
鍾師兄也看向了莊玉,此時他看向莊玉的眼神,顯得有些複雜。
莊玉由他引入宗門,他也比莊玉早築基四十年,而現在莊玉已經到了築基中期,他卻還在築基初期。
并且,他們現在已是兩宗對立了。
隻見,兩人對視了幾息後,莊玉先拱起了手,向着鍾師兄道:
“鍾師兄,你不在西宗好好待着,跑到此處來做什麽?”
盡管鍾師兄已跟着韋逸之叛到了西宗,莊玉對他還算客氣,但預期也顯出了生分。
鍾師兄也朝着莊玉拱手,而後說道:
“東宗開啓護宗大陣,如此多的陣眼,卻把師弟派到了這等凸出的位置上。”
“我今日前來,是想爲師弟指一條明路啊。”
莊玉輕輕一笑,便是回道:
“食人之祿,終人之事,這在俗世,也是人所共知的道理。”
“師尊待我不薄,師尊法旨,在下理當遵守。”
“我這人,也向來骨頭硬,做不了那種兩頭下拜、朝東暮西之事。”
“還有,夏侯師伯馬上就要進階元嬰,到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師兄還是爲自己考慮考慮,當心被清算。”
“你雖然沒有背上曲蓉師妹的孽債,但屠戮太白峰上下,你逃不了幹系。”
聽此,鍾師兄明顯神色一動,看起來他也曾有過這種顧慮。
但很快,他便臉上一笑道:
“師弟區區築基修爲,爲兄建議,你還是不要考慮那些金丹元嬰的事了。”
“你還是先考慮考慮,在這小南井,自己能不能活下來吧。”
聽到這般威脅之語,莊玉雙眼一凝,便是回道:
“師兄,恕我直言,你不是我的對手。”
“若你們想碰小南井,你還是叫韋逸之來吧。”
就在莊玉話音剛落之時,他忽然感到,在鍾師兄身後,他剛剛所處的位置上,一股犀利靈力突然躍起。
莊玉猛地擡頭看去,眼神尚未錨定,就見一道白光瞬息便至,已經站到了鍾師兄的右側身前。
隻見那人,一身白衣,背後而立,眼神倨傲,俊美之中帶着些陰鸠。
面向莊玉卻又不看他,隻看向了莊玉身後的混炎龜甲大陣。
此人身上的氣息,要遠勝過鍾師兄,甚至勝過了宮武屠,已經達到了築基大圓滿的頂峰。
此人正是韋逸之,莊玉曾見過他兩次,但之前從未和他說過話。
自從曲蓉師妹和他結爲道侶後,莊玉對此人,就非常地厭惡排斥。
此時看向韋逸之,莊玉捏緊了雙手,體内火靈力攀升流轉,周圍土石無風自動。
隻聽,莊玉狠色地道:
“韋逸之,是你們兩個一起,還是你自己來。”
聽此,韋逸之的眼神,從混炎龜甲大陣轉向了莊玉,而後嘴角一笑。
他身後的鍾子楚見此,立即縱身向後,快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