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飛舟上往下看去,自西北向東南流的飛龍河,靈系支流衆多,在下方的山川之間,沖出了衆多大小不一、走勢各異的山間河谷。
這些河谷,也便被統稱爲飛龍谷,粗略一觀,方圓數百裏肯定是有的。
按照孫行的指引,莊玉駕馭着飛舟,朝飛龍谷東南部的谷口落去。
落到地面上後,隻見那谷口處是一片密林,有兩座清秀小山夾着,一條蜿蜒小道深入其中。
不遠處還有一個涼亭,那涼亭中有一塊丈餘玉碑,上書三個古篆大字“飛龍谷”。
見此,莊玉點了點頭。
而這時,孫行非常有眼力勁地,要進谷去爲莊玉通報,莊玉便點頭讓他去了。
等了約有三刻後,就看到兩輛黃風駒馬車,從那蜿蜒小道上疾馳而來。
都是四駕的黃風駒馬車,并且拉車的黃風駒,比莊玉在任何地方見到過的都要雄壯。
兩輛馬車在附近停穩後,前車的車廂内,快速下來了一人,正是孟虹。
一看到莊玉,那孟虹便兩步過來,滿臉笑着朝莊玉拱手見禮道:
“莊師兄,築朝會一别,已兩月有餘,您還是英姿依舊啊。”
“不知師兄已到谷口,小弟未能遠迎,失禮了。”
“還請師兄見諒。”
隻見,莊玉也馬上拱手回禮道:
“師弟哪裏的話,我這次來得緊,未能及時通報。”
“冒然前來,還請師弟不要見怪。”
這時,在孟虹的身後,包括孫行在内的五名靈獸谷弟子,都已朝着莊玉躬拜了下來。
莊玉也馬上讓衆弟子起身,随後就和孟虹寒暄了一會兒。
尤其誇贊了一番孫行,讓孫行滿臉的受寵若驚。
随後,衆人便一起進谷,孟虹坐在了前車上,莊玉進入了後車上。
進谷之後,隻不大一會兒,莊玉就開始聽到了蟲鳴之聲,有輕有重,有躁也有靜。
在飛龍谷内,黃風駒馬車好一陣左拐右繞後,進入了一個開口朝西的小山谷。
在那小山谷中走了一段後,就在一棟清雅的青色三層木樓前,停了下來。
孟虹先下馬車,随後又請莊玉下車,接着便帶他進入木樓,到了三樓上。
隻見,那三樓有一半是涼台,可觀周圍景色。
涼台正中偏南,還有一張方木桌,孟虹請莊玉坐了過去。
坐下之後,環顧四周,夜色已經降臨,木樓涼台,周圍遍是蔥郁的靈樹靈木,近處有嘤嘤夜蟲之聲,遠處還有涓涓流水之聲。
此夜此景,莊玉也是感到很心怡了。
不禁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這飛龍谷,不愧是靈蟲四谷之首。”
“師弟靜修的這處山谷,幽靜雅緻,嘤嘤夜蟲,涓涓流水,實乃神仙之地,比我在青陽山的洞府,可是強上太多了。”
莊玉稱飛龍谷爲靈蟲四谷之首,倒是讓孟虹臉上露出自得。
而孟虹也頗爲客氣地說道:
“師兄說笑了,我們靈獸谷,不過窮鄉僻壤之地。”
“聽聞師兄所在的青陽宗天乙群峰,就連煉氣弟子,都有專門的座峰浮靈之山,有修煉道場。”
“隻怕師兄的座峰道場,比之我這裏,要強上十倍百倍吧。”
聽到這話,莊玉便是心中微苦,連連苦笑着搖了搖頭。
這時,有一名貌美的女弟子,端着兩壺靈酒、兩隻玉杯走了過來。
兩個紫色玉壺,兩隻紫色玉杯,輕步到了後,那女弟子先将玉壺玉杯擺在了桌上,随後就提起一壺,給兩人倒上了靈酒,便又輕步退了下去。
那靈酒的顔色,也是紫色的。
隻見,拿起右邊玉杯,孟虹笑道:
“師兄,嘗一嘗我們飛龍谷的紫虎蜂頭酒,看和你們青陽山的靈酒比起來如何。”
聽此,莊玉便也拿起了左邊玉杯,和孟虹對敬了下之後,就飲了下去。
頗感意外的是,這靈酒一入口,竟是一股很強的刺痛感,酒力極速走遍全身。
而緊接着,便是渾身經脈中的舒适感,甚至連神識都有很舒服的感覺。
擡手看着自己喝完的玉杯杯底,莊玉點了點頭道:
“嗯,紫酒熾猛,有鍛筋之能,也有養神之能。”
聽此評論,孟虹便笑道:
“師兄,今晚咱們多喝一些,一醉方休。”
“明天我帶你在谷内好好轉一轉,記得師兄對蟬類靈蟲有興趣,明天谷内那兩頭築基期的,紫翼炻蟬和秋夜寒蟬,都讓師兄看上一看。”
一邊說着,孟虹便又倒上了兩杯靈酒。
看樣子這兩壺靈酒,他是準備和莊玉一起喝完了。
莊玉神色微動,又喝下去了一杯靈酒後,隻見他當着孟虹的面,輕輕伸出了右手。
而後,右手手指快速地四重變換,一個圓盤大小,白色的陣法法印,在其指尖形成。
稍稍注入靈力,這法印便擴散到了周圍,消失看不到了。
而此時,周圍的夜風聲、蟲鳴聲、水流聲、都是聽不到了。
莊玉施展了《十方陣法寶典》中的“落音法陣”,隔絕了這三樓涼台,和外界的聲律連接。
孟虹一臉疑惑,凝眼問道:
“師兄,你這是…?”
莊玉則一揮手,五隻羊脂玉瓶,同時從儲物袋中飛出,落在了木桌上。
隻見,莊玉拱手道:
“五瓶上品黃廷丹,還請師弟收下。”
孟虹眼中先是一亮,但很快就又顯得慎重了起來,他也朝着莊玉拱手道:
“師兄究竟有何用意,還是給小弟明說吧。”
“讓小弟看看,這五瓶上品黃廷丹下面,到底是什麽底色?”
莊玉臉色一笑道:
“我是誠心來結交師弟的,既然師弟開口問了,也就不再繞彎子了。”
“師弟可還記得,在碧遊宮時,我曾問過你,貴谷是否有金丹期的靈蟬?”
一聽這話,不待莊玉往下說,孟虹便連忙擺手道:
“師兄多想了,我飛龍谷哪有金丹期的靈蟬。”
“就是有,也不是我能接觸到的。”
“師兄快把丹藥拿回去。”
說着,孟虹就要把丹瓶推過來。
莊玉則一抓止住了他,很是認真地說道:
“師弟,這點丹藥不過是些小意思,事情能不能成,都是送與你的。”
“你先聽我講個小故事可好?”
聽此,孟虹愣了楞,而後收回了手。
隻聽,莊玉輕輕開口道:
“東林修仙界,人所共知,靈獸谷上一代孟虬老祖,也就是師弟的先祖,是禦獸禦蟲的一代大家。”
“他老人家,也有搜尋天下靈蟲的愛好。”
“師弟,你聽我接下來的話,是真還是假?”
“孟虬老祖爲搜尋天下靈獸靈蟲,曾多次外出,遊曆各修仙大界、小界。”
“在他兩千五百歲左右時,他老人家到了極西修仙界,到了那裏一個叫禅心宗的佛門大宗。”
“在那禅心宗,他看上了一種佛門靈蟲,便想着怎麽弄一隻帶回靈獸谷。”
聽到這裏,孟虹的雙眼開始緊了起來,雙手也在桌下不自覺地抓緊了。
莊玉還在繼續說着:
“爲得到那靈蟲,他找到了禅心宗的一位太上長老,寂泉大僧。”
“兩人相約了一場賭鬥,也都下了賭碼。”
“而寂泉大僧的賭碼,或者說孟虬老祖所要求的賭碼,正是那佛門靈蟲。”
“最終,孟虬老祖小勝了,他拿到了那佛門靈蟲,并将其帶回了靈獸谷。”
“那靈蟲是一種飛蟲,他便将其放到了飛龍谷育養。”
“後來,等他老人家道解坐化之後,那靈蟲還在。”
“而師弟在進階築基之後,作爲孟虬老祖的嫡系後人,便被授予了看顧這隻靈蟲的職責。”
“那是一隻金丹期的佛門金蟬對不對?”
聽到莊玉這話,孟虹猛地一下站了起來。
看向莊玉,雙眼中已是強烈的怒意和敵意,雙拳已是握得很緊。
見此,莊玉也馬上站了起來,招手向前,很是誠懇小心地道:
“師弟莫要急,在下來此絕無惡意,隻爲交易。”
稍遲後,那孟虹冷靜了下來,側頭看着莊玉,冷冷地道:
“師兄說笑了,你這故事很好,把我都聽進去了。”
“但我從來都沒聽說過,我家孟虬老祖,去過極西修仙界。”
“我也更不知道什麽佛門金蟬。”
聽到這話,莊玉心中略有嘀咕,但看孟虹剛才的反應,又感覺自己推測的應該不假。
隻見,他眼神一轉,又是說道:
“師弟,我在碧遊宮,有一對交好的道友。”
“他們是一對道侶,其中男方修煉的是佛門煉體功法。”
“不久前,他們給我看了幾滴靈血。”
“具體來說,是三滴,三滴金色的靈血。”
聽到莊玉這話,孟虹臉上一下又起怒意,但明顯也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