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哄擡物價嗎?
心裏抱怨歸抱怨,可田耕一想到《棋聖》的出版權将來要被花城出版社拿走,就心疼的直哆嗦。
憑什麽啊?明明是他們燕京出版社先來的!
而且《棋聖》出版近三年時間,熱銷超過三百萬冊,尤其是最近《棋聖》電影上映和中日圍棋擂台賽的旋風刮了起來,僅僅不到三個月,《棋聖》單行本就賣了近70萬冊。
眼下《棋聖》電影的觀影熱潮已經逐漸過去,可中日圍棋擂台賽的風且刮着呢,這段時間以來,國内圍棋這項運動的熱度越來越高。
随着中日圍棋擂台賽的繼續開展,圍棋很有可能會成爲近些年來最受歡迎的競技運動,到時候《棋聖》這種圍棋類說不定會成爲廣大圍棋愛好者們的必讀作品。
日本這樣人口一億多的國家,圍棋愛好者都超過了1000萬人,如果是中國呢?
所以田耕認爲,《棋聖》的潛力還遠遠沒有被挖掘出來。
當然,他知道這樣的想法肯定是理想化的,可就算是按照理想的情況打個三折,那恐怕也将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了。
一面是執行版稅付酬制度可能被人上綱上線的風險,一面是《棋聖》那恐怖的銷量潛力,田耕心中權衡着。
觀察着他的神色,林朝陽并沒有催促,而是與劉昕武閑話了一會兒。
劉昕武主業是編輯,兼職寫作,業餘研究紅樓夢,什麽事都沒耽誤。
今年他剛寫成了《鍾鼓樓》,最近剛剛在《當代》分兩期發表。
“本來是打算給《收獲》的,結果《收獲》那邊稿件排的太滿,分兩期發表可能要跨年。
你也明白,跨年度刊登這種事對于作品形成反響肯定是有影響的,所以我就把稿子遞給了覃老。”
林朝陽笑着說道:“《收獲》沒拿到你這份稿子,是他們的損失。我看了,寫的相當好。”
劉昕武連忙謙虛了兩句,别人誇他就算了,可林朝陽的誇獎他真不敢受。
《闖關東》的閱讀熱潮從年初刮到年尾,出版之後銷量更是一騎絕塵,讓人望塵莫及。
兩人聊着各自創作的作品,劉昕武很自然的将話題拐到了茅盾文學獎上。
不知不覺間又是兩年多時間過去了,新一屆茅盾文學獎的評獎活動也在今年下半年正式啓動。
如今的茅盾文學獎每三年評選一次,評選作品的範圍是1982年到1984年出版的長篇。
最近幾年以來,長篇無論是出版數量還是質量較之前幾年都有了長足的進步,僅最近三年出版的長篇就有近450部。
前段時間文協的謝永旺接手了第二屆茅盾文學獎的評獎組織工作,已經向全國向各省、市作協分會、有關出版社、大型文學期刊發出了推薦優秀長篇的通知。
截至時間在85年的3月份,這段時間以來,各地推薦的作品已經陸陸續續報送到了茅盾文學獎評獎辦公室。
按照本屆的評獎規則,長篇界定字數仍以10萬字篇幅爲标準,沿襲第一屆評獎辦法,多卷本作品,在此期間出版或發表,能獨立成書的部分也可參評。
照這個标準,林朝陽近三年所創作的《禁閉島》《渡舟記》和《闖關東》均符合推薦條件。
這其中,《禁閉島》是由燕京出版社出版的,《渡舟記》和《闖關東》則是由花城出版社出版的。
劉昕武提到茅盾文學獎,自然是因爲燕京出版社方面已經決定了推薦《禁閉島》參與本屆茅盾文學獎的評選工作。
聽到他這麽說,林朝陽面無波瀾,不光是燕京出版社,前些天花城出版社方面已經将《渡舟記》和《闖關東》都分别報送到了評獎辦公室。
《禁閉島》《渡舟記》《闖關東》三部作品同時被推薦參選,劉昕武沒有絲毫意外,畢竟這三部作品的質量都是響當當的。
尤其是《闖關東》這部極具史詩氣度的作品,可以說是預定了本屆茅盾文學獎的一個席位,這已經是文學界所公認的事實。
在劉昕武與身邊的編輯、作家、評論家交流的過程中,大家都默認了這個情況。
1984年的中國文壇,誰能與之抗衡呢?
抛開《闖關東》這部注定獲獎的作品不提,劉昕武認爲《渡舟記》的水準是要強過《禁閉島》的。
這不能說《禁閉島》的水準不高,或者寫的差,最關鍵的原因是在于《禁閉島》的風格過于注重故事性。
它跟一般的長篇比起來并不算弱,但在《渡舟記》面前就有些不夠看了。
以劉昕武對這種評獎活動的了解,《渡舟記》這類強藝術性、強哲理性的作品無疑是要更受評委們的歡迎的。
他甚至覺得,如果單純從作品的角度出發,林朝陽完全有理由兩部作品同時獲獎。
當然了,這隻是他個人的想法。
茅盾文學獎這麽重要的獎項,爲同一位作家下雙黃蛋的概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林朝陽在第一屆評獎的時候可是已經得獎了的。
談到這裏,劉昕武不禁感慨起來,“我們中國文學界怎麽出了你這麽個妖孽!”
這話聽着像罵人,卻是對林朝陽的高度贊美。
在作家群體裏,作品産量大的,作品質量沒有林朝陽高;作品質量高的,影響力沒有林朝陽廣;影響力廣的,作品産量又低。
如林朝陽這樣産量奇高、質量又穩定,最關鍵的是能夠持續多年高強度創作的作家,在當代文壇簡直比珍稀保護動物還要稀少。
兩人正聊着的功夫,田耕終于回過神來,他聽到劉昕武和林朝陽談到關于《禁閉島》談話,心中一緊,這同樣是燕京出版社的心頭肉啊!
過去兩年時間裏,《禁閉島》同樣創造了超過160萬冊的銷量。
按照現在的态勢發展,這部未來出版合同到期後,轉成版稅合同已經是必然的事,這件事是不以燕京出版社的意志而轉移的。
想到這裏,田耕内心發出了一陣沉重的歎息。
時代在不斷的向前發展,經濟改革也開始深入的影響着各行各業,對于燕京出版社來說,他們能做的隻有順應時代潮流。
“朝陽!”田耕打斷了林朝陽與劉昕武的聊天。
林朝陽向他看了過來,田耕下定了決心,說道:“我們可以答應你版稅付酬的條件,《棋聖》和《禁閉島》都得留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