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月份,文學講習所剛剛恢複,最近正在籌備辦學。
林朝陽剛才聽大家說,這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的許多獲獎作者都收到了文講所的邀請,比如姜子隆、陳世旭、艾克拜爾等人,這些人幾天之後便會成爲文講所的第五期學員。
林朝陽還聽說母國政也收到了文講所的邀請,但他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林朝陽跟母國政的情況還不同,母國政是受邀但拒絕了,他壓根就沒人邀請。
“我就不去了,還得工作。”
當着丁靈這個文講所創始人的面,林朝陽當然不能說别人壓根就沒邀請他,隻能委婉的說了一句。
丁靈自然聽出了林朝陽的弦外之音,章光年這時笑着調侃道:“朝陽的水平去當學員有些可惜了,當個老師倒是不錯。”林朝陽可以說是近兩年來,中國文壇最受矚目的青年作家,無論是短篇還是中篇,幾乎每一部作品都形成了強大的影響力,這種情況在中國文壇是極其少見的。
也因此,在許多讀者和文學界人士看來,他的水平是遠超同輩作家的,所以章光年說出這樣的話也并不奇怪。一旁的劉昕武聽到他的話,也說道:“朝陽對當代文學頗有研究他之前寫的那篇關于傷痕文學的文章就很有見地。”劉昕武這句話說完,周圍幾個獲獎作家的表情微妙起來。
《傷痕文學的必然興起與衰落》發表在去年年中,當時正值文學界惜春派和偏體派的大争論,這篇文章一經發表便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爲此林朝陽沒少挨罵。
如今時過境遷,劉昕武突然提起這件事,衆人都有些看好戲的心理,因爲今天在場的很多評委便是惜春派和偏體派大争論的幕後大佬。
可劉昕武這句話說完之後衆人等了半天,在場的大佬們依舊談笑風生,絲毫沒有介懷的意思,這讓等着看熱鬧的一些人感到失望。
“最近傷痕文學不太火了,反思文學倒是蠻火的,朝陽這篇《牧馬人》好像也位列其中。”章光年又調侃道。
“我記得丁靈還給《牧馬人》寫過一篇評論吧?這個就叫慧眼識人。”
座談會的氣氛依舊輕松愉快,一直到結束,晚上又有文協組織了宴會,人比白天少了很多,主要是有一些評委身體不好,座談會後便離開了。
林朝陽騎着自行車回到家中已經是八點多鍾的事了,他的進門聲像是鬧鈴聲,一下子引來了陶家人的注意。
看起來,一大家子人似乎都在等着他,大家目光齊刷刷的看着林朝陽。外出了一天,他的中山裝已經發皺,臉上也帶着幾分疲色。
陶玉墨第一個跳上來,“姐夫,獎品呢?”
林朝陽将手中的布袋子遞給她,陶玉墨毫不客氣的接過,然後翻找出獎狀和紀念冊。
“呀!真得了兩個獎!”
陶玉墨歡呼了一聲,把獎狀展示給家裏人,衆人如同檢閱一般挨個傳遞。而陶玉墨在看完了獎狀之後,眼珠子便盯上了林朝陽拿回來的那兩本紀念冊。
紀念冊封面印的是魯迅先生的頭像,内容包括了本屆評委會成員名單、獲獎作品、作家名單以及獲獎作品内容。“姐夫,你有兩本紀念冊呢?”陶玉墨意有所指的問了一句。
得了兩個獎,可不是兩本紀念冊嗎?
陶玉墨看似問了一句廢話,那點小心思一眼就能看穿。
還沒等林朝陽表态,陶玉書便說道:“别想美事了,這可是全國獎項。”
聞言,陶玉墨一臉失望,嘟囔道:“兩份一模一樣,有一份不就夠了嗎?”
“兩份紀念冊才證明是得了兩個獎!”
陶玉書說了一句,手中摩挲着獎狀,滿臉喜悅,看向林朝陽的眸子柔情似水。
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是新中國成立以來舉辦的第一個全國性的文學獎項,含金量自然不言而喻。與家人分享完得獎的喜悅,林朝陽夫妻倆回了房間。陶玉書聽林朝陽說起有些獲獎作家還受邀去文學講習所學習,他卻沒人邀請,還頗有些遺憾。
“這種邀請都是刊物和講習所商量的,我這麽年輕,人家不邀請我,是認可了我的水平已經不需要參與這種學習了。”林朝陽略帶幾分炫耀的語氣對陶玉書說道。
“知道了,你了不起,你現在是全國知名的大作家啦!”
陶玉書的語氣嬌媚,讓人心癢癢的。
林朝陽的雙手箍住了她的纖細的腰肢,夫妻倆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又是熱辣滾燙的一夜。次日一早,《人民日報》發表了新華社針對本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的專稿報道:
“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評選委員會主任、中國文協統領茅盾,把印有魯迅頭像的紀念冊和獎金發給了得獎的27篇短篇小說的作者,他希望在他們當中産生出未來的魯迅。”
“中國文協統領茅盾也在會上講了話。他說,這次評獎是經過群衆評選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标準,這一次作品是經過群衆來檢驗的。”
“值得一提的是,本屆評獎過程中有一位作家同志的兩篇作品都獲得了獎項,他就是《牧馬人》的作者許靈均,也是《秋菊打官司》的作者王慶來。
他的真實姓名叫林朝陽,是燕京大學圖書館的一名圖書管理員。在授獎儀式上林朝陽代表獲獎作者發表了題爲《文學要給人民以力量》的講話。
他表示:‘即将開始的八十年代将會是充滿變革和理想的年代,文化藝術必定會迎來蓬勃的發展。文學擁有鏡鑒曆史,探索未來的作用和價值,人民群衆的喜愛才是文學生根發芽的基礎,文學要給人民以力量。’”
授獎儀式結束後的這幾天評委會組織了連續三天的座談會,今天林朝陽仍舊要參加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的活動,所以隻能請假。
他這兩天沒有出現在圖書館,可在圖書館同事們口中的熱度卻是居高不下。
昨天是授獎日,沒有什麽新聞,同事們還算平靜,無非是偶爾聊一嘴林朝陽。可今天多情況不同,圖書館的人都有讀書看報的習慣,《人民日報》專稿報道了昨天的授獎儀式,關于林朝陽的内容更是占據了報道相當一部分篇幅。
這可是《人民日報》啊!
更令同事們震驚的是,報道上居然說林朝陽是兩篇作品得了獎!大家以前隻知道他的筆名是許靈均,知道《牧馬人》獲獎是大概率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