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電話打通了,手機裏傳來了夕霧有些訝異的聲音:“爸,你找我們這麽着急,有什麽事嗎?”她剛從海裏潛水上來,一身還濕哒哒的,聽到手機鈴聲響,還沒來及看信息,便趕緊接通電話。
高耀升悲痛地說:“夕霧,快告訴飛揚,姑姑爬山的時候發生了意外,現在在醫院裏,快不行了,你們趕緊去機場坐飛機回來看姑婆最後一面,她現在靠着強心針吊着一口氣,撐不了多久。”
聽着高耀升悲痛欲絕的話,夕霧頓時覺得晴天霹靂,眼前一陣發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裏聽到的話,他們今天離開酒店之前,飛揚還跟他們通電話,姑婆還精神奕奕,一點事兒都沒有的,怎麽突然就……
她握緊了差點掉在地上的手機,鼻子發酸,雙眼泛紅,聲音一下子就變得沙啞:“我馬上叫飛揚去機場,盡快趕回去。”她握着手機,向着海邊沖過去。
高飛揚也剛從下面浮上來歇息,向着她招手,笑着說:“老婆,你怎麽這麽快就上來了,看來你的體力也不是特别好,還比不上我……”
在陽光之下,湛藍的海水裏泛起了無數碎鑽般璀璨迷人的光,映照在高飛揚的身上,顯得他特别的挺拔帥氣,臉上的笑容也很燦爛,笑得特别開心。
夕霧看着他,怔愣了一下,随即發出了有些破碎的哭泣聲:“飛揚,姑婆快不行了,爸叫我們馬上趕回去看她最後一面……”
“你說什麽?”高飛揚臉上燦爛的笑容瞬間凝結住了,他箭步沖上來,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一臉不敢置信地追問着,“老婆,這種事情不能用來開玩笑,你騙我的對不對……”
夕霧的淚水從眼角流了下來:“我沒有開玩笑,是真的,姑婆爬山的時候發生了意外,爸叫我們趕緊回去見她最後一面。”她多麽希望,這真的隻是一件玩笑,可惜并不是。
“不可能……我早上還千叮萬囑,讓他們去爬山的時候要小心點,讓我爸好好看着她,快,我們趕緊回去,馬上去機場……”高飛揚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地顫抖着,他迅速扯掉了身上的潛水裝備,有些慌亂地往前面跑去。
“飛揚,我們的證件還在酒店……”夕霧看着他這樣,知道他很慌亂,很心疼,趕緊追上去,抓住他的手,他的手顫抖得很厲害。
“我們不能浪費時間,打電話叫酒店的人馬上把證件送到機場,我們現在趕去機場。”高飛揚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酒店,手指卻顫抖得,總是對不準,還差點撥錯号。
“讓我來。”夕霧伸手拿過手機,然後撥打給酒店的前台,讓他們開門進去房間裏,把放了證件的包包送到機場。
酒店前台有些爲難:“太太,不好意思,我們酒店沒有這個服務……”
夕霧立即大聲說:“你們馬上幫我把東西送到機場,我給辛苦費三萬。”
酒店前台一聽,頓時眼睛都亮了,立即說:“太太,你放心,我現在馬上安排人幫你們送東西到機場,請保持手機開機狀态,東西送到了,會有人打電話給你們。”
有錢能使得鬼推磨,錢能夠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但錢買不來起死回生。
夕霧收起手機,立即抓住高飛揚的手,抄起裝了衣服的背包,來不及換身上的衣服,便火速地打了車,趕去機場。
打通了夕霧的電話後,高耀升陸續通知跟姑婆有交情的親朋戚友,讓他們來跟姑婆道别,見她最後一面。
“姑姑,我已經通知了大家盡快趕來,你要撐着。”高耀升跪在床前,握住她的手,不斷懇求着她,她夫家那邊的親戚都在國外,他也通知他們了,希望他們都能趕回來見她最後一面。
姑婆現在就靠着強心針撐着,也許是臨死之前的回光返照,精神竟然變好了。
她看着一臉淚水的高耀升,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祥和的笑容,說:“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活了這麽大的歲數……已經賺到了……哭什麽……我死了……也是笑喪……應該笑才對的……這麽大人了……還這麽眼淺……”
她早就把生死看得很淡,随時準備着踏進鬼門關,都是他們這些小輩,一個個的看不化。
“姑姑,我就隻有你一個親姑姑,你這次回國,應該是回來安享晚年才對的,都是我疏忽了你,才會讓你出事,對不起……”他應該堅決反對去爬山才對的,要相親什麽的,随便找個餐廳聚餐也行啊。
姑婆見他這麽自責,便說:“耀升……閻王要人三更死……誰能留到五更……生死有命……這不關你的事……你不要自責……湘甯死的這麽早……留下你一個人……很孤獨的……這種深夜孤獨的滋味……姑姑是過來人……”
“姑姑,你别說了,你休息一下,飛揚他們很快就趕回來了……”高耀升怕她太費神。
“到了這個時候……還休息什麽……”姑婆搖頭,“我怕我閉上眼睛……再也醒不過來了……耀升……答應我……找個女人好好過完剩下的日子……今天那一群女子裏……有個叫魏欣蘭的……早年喪偶……她是個好女子……”
高耀升見她還惦記着自己以後的事情,更加傷心悲痛:“姑姑,這種時候,就别說這種話了。”
姑婆卻是個很執拗的人,她看着他,固執地說:“耀升,答應姑姑,否則姑姑會死不瞑目的。”
看着她一臉執拗嚴肅的樣子,高耀升哪裏還忍心拒絕,便點點頭,答應她了:“姑姑,你别激動,我答應你,我會聯系她,好好跟她發展一下,如果她真的适合,我會考慮追她。”
姑婆的眼睛立即變亮了,一臉高興地說:“你說到做到,不會騙我?”
高耀升一臉認真地說:“我從來不騙姑姑,這次也不會。”
“太好了……你終于開竅了……你放心……我去了那邊……我會跟湘甯說……讓她别怪你……你可以安心地跟欣蘭發展……”姑婆臉上的笑容很燦爛,但精神卻漸漸變差了,視線也開始有些模糊。
“姑姑,你是不是累了?”看到她精神又變得萎靡,高耀升不禁着急起來。
姑婆看着半空中,臉上露出了虛弱的笑容,說:“你……姑父來接我了……他去了這麽多年……我很想他……我要跟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