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冷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了淩晨,他擡起手,扶起白浩宇,說:“我送你回家吧。”這個時候,正是夜深人靜,外面的路靜悄悄的,沒多少車輛。
“我不想回家……我還沒醉……我們繼續喝……”白浩宇扯着他的衣服,俊臉因爲醉酒已經變得紅通通的,他揮着手,還想繼續喝。
“你已經醉了。”就沒有一個酒鬼會承認自己是喝醉的,禦冷搖了搖頭,扶起他爛如泥的身軀,走出了酒館,往停在外面的車走過去,他不想回家,但他卻很想回家。
他習慣了每天晚上都要回去看看瑞瑞,抱着蔣心怡睡覺。
“禦冷……你不夠朋友……你幹嘛這麽怕你老婆……女人是什麽……說得不好聽就是累人……”白浩宇搖搖晃晃的,睜着朦胧的醉眼,嘴裏不斷在胡言亂語着。
禦冷把他塞進車子的副駕駛座,給他系上安全帶,然後回到駕駛座,啓動車子,皺了一下眉頭說:“我不是怕我老婆,我隻是尊重她,愛護她,而且她一點都不累人,是她給了我家庭的溫暖,這輩子,我欠她太多,她爲我受了這麽多苦,跟我領證後,我卻沒能給她一個正式的婚禮。”
說起這事,禦冷心裏便很愧疚,他們團聚後,他曾幾次上門拜訪她父母,但他們一直不待見他,認爲他當保镖上不了台面,認爲他是殺人犯,不配當他們家女婿,連帶着蔣心怡,他們都拒之門外了。
在外人面前,他很少說這麽多話,也許是看白浩宇醉了,他才敞開心扉的說。
白浩宇靠在座椅上,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眼睛紅紅的,嘴裏喃喃地說着:“我爲什麽……多管閑事……我不多管閑事……我爸媽就不會死……是我害死他們……是我……嗚嗚嗚……”
他說着,一個大男人竟然忍不住的咽嗚出聲,傷心地哭了起來。
禦冷聽着他哭,心裏也不禁有些難受了,他沒有看他,隻是專心開車。
“她間接害死了我父母……我應該恨死她的……我應該殺了她……我是應該這麽做的……”
他落着淚,痛苦地說,“但是……我下不了手……看到她被人傷害……我就很憤怒……很想殺人……我太不孝了……我爸媽一定對我很失望……嗚嗚嗚……”
他也不想這樣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更加欺騙不了自己。
“白浩宇,你媽用自己的生命救了那個女人,我想,她最想看到的,應該是你們能夠修成正果。”白媽媽不是把小倩當成是自己的兒媳婦看待,她也做不出這種爲他當子彈的舉動啊。
“不可能……”白浩宇立即激動地大聲說,“在她決定認霍震西的時候……我們就不可能了……她狼心狗肺……忘恩負義……這輩子……我們都不可能了……”
今晚如果不是禦冷出手,他一定會打死霍建祥,他跟小倩之間,橫隔着太多的恩怨情仇,他們隻能是仇人。
禦冷皺了一下眉頭,說:“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她是有苦衷?”
當初他出獄的時候,看到蔣心怡嫁給了江喻,還有一個兒子,他便覺得晴天霹靂,以爲她真的嫁給了江喻,就連兒子也生了,那時候,沒有比什麽能夠更讓他痛苦了。
“苦衷?”白浩宇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呵呵……苦衷就是她過夠了窮人的日子……她不想再過窮日子了……她想要霍家的榮華富貴……她現在是尊貴的千金大小姐……而我……不過是一個保镖……地底泥……”
“很多事情,不能隻看表面。”他今晚這麽沖動去打霍建祥,是因爲霍建祥攻擊了小倩,把他這段時間累積的怨氣和怒火全部引爆,說他不在乎小倩,三歲小孩子都不相信。
“你不用替她說好話……她就是貪錢……犯賤……霍建祥這麽恨她……他現在都可以肆無忌憚對她動手……早晚會殺了她……早晚會……”白浩宇嘀嘀咕咕地說着,聲音越來越小,頭靠在椅子上,漸漸歪到一邊去,昏睡過去了。
禦冷回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輕輕搖頭,輕歎了一口氣:“多情自古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白浩宇内心糾結痛苦,沒有感同身受的人,是根本不可能體會到的。
在夜色之下,轎車穿過了安靜的道路,開進了村子裏,停在了白家的面前。
“白浩宇,到你家了,下車吧。”禦冷打開車門,扶着他下車。
現在已經很晚了,白浩宇下了車,被冰涼的夜風一吹,頓時清醒了不少,看着眼前這熟悉的屋子,眼睛不禁一熱。
“你快進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吧,你這一身酒氣,明天就别去上班了,我幫你請假吧。”禦冷扶着他,進去屋子裏,一邊走,一邊說。
白浩宇手腳發軟,進了屋子裏便倒在沙發上,輕輕搖頭說:“不用幫我請假……我要去上班……”留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裏,他更加難受,隻要他回來,他眼前都是他爸媽的影子,也是這樣,他心裏越是痛苦難受。
“你這樣行嗎,不要逞強。”禦冷給他泡了一壺茶,說,“喝點茶,醒醒酒吧。”
“禦冷,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在這能行,你趕緊回家吧,不然都得天亮了,嫂子得怪我。”白浩宇伸手揉着有些抽痛的額角,有些不好意思了,禦冷在保镖部裏出了名的顧家,沒有緊急的事,他絕對不會夜不歸宿,今晚是他打攪他了。
“好吧,那我不管你了,你自己顧好自己,我得走了。”禦冷早已經歸家心切了,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囑了他幾句便走了。
禦冷一走,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偌大的屋子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白浩宇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睜開眼睛,隻見在昏暗的燈光下,一個穿着單薄睡衣的女孩正坐在他的身邊,臉上帶着甜美的笑容,溫柔地說:“白大哥,你醒了。”
“你……”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白浩宇臉上露出了愕然的神情,“你怎麽會在這裏?”
“噓。”女孩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抵在他的唇上,她輕輕噓了一聲,用含情脈脈的眸子凝視着他,柔聲說,“白大哥,我知道你心裏還怨着我,恨着我,現在這裏隻剩下我跟你,我們不要說那些話好不好?”
女孩的手指柔軟中帶着一抹淡淡的香味,讓他不禁心神一蕩,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指,嗓音嘶啞地說:“你明知道我恨你,你還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