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傑,你醒了。”尤伶俐瞬間喜出望外,她迅速擡起頭來,往躺在床上的男人望去。
隻見男人已經扯掉了氧氣罩,他的臉色依然很蒼白,但是那一雙漆黑的眼睛,已經沒有了當初那一抹懵懂的稚氣,多了一抹冷漠和銳氣,他墨眉緊皺,虛弱的聲音充滿了不悅,咬牙低吼:“你這個死丫頭,你想把我的手臂壓斷?”
天知道她枕着他的手臂枕了多久,他現在整條手臂都麻痹了。
他不是叫她姐姐,而是叫她死丫頭了,尤伶俐昨晚哭得紅腫的眼睛,瞠得大大地瞪着他,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難過還是高興了,她隻知道她現在隻想哭。
沈英傑看着她眼中那呼之欲出的淚水,心突然緊揪起來,他皺眉:“喂,你幹嘛,現在不舒服的人是我,你哭什麽?”
尤伶俐眨了眨眼睛,把淚水眨回去,抱住他手臂的手輕輕松開,聲音嘶啞地問:“沈英傑,你幾歲了?”
“我幾歲關你什麽事。”沈英傑眼眉一挑,滿臉懷疑地睨着她,“難不成你想套我的生辰八字幹壞事?”
這麽精明的男人,誰還相信他的智商隻有六七歲?
他終于恢複正常了,他是正常人了,但看着他眼中的冷漠,她的心無比的失落,她試探地問:“你還記得漁村嗎?”
沈英傑滿臉嫌棄地說:“什麽漁村,我最讨厭漁村了,整天都有股難聞的腥味。”
尤伶俐忍住的淚水又忍不住洶湧起來了,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忘記了他們曾經在漁村裏相處過的時光。
“我怎麽會在這裏?”沈英傑拳頭蓦地攥緊,神情有些焦急,用命令的語氣說,“丫頭,把手機給我,餘墨雲不是好人,他要利用暖玉對付少奶奶,趕緊把電話給我。”
尤伶俐淡淡地說:“你們家少爺已經識破了餘墨雲的詭計,暖玉的計謀沒有得逞。”
沈英傑愕然了:“我昏迷很久了?”
“可能吧,我去幫你叫醫生。”尤伶俐忍着難過,站起來,正想出去,突然手腕一緊,她低頭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男性大掌,心蓦地一顫,臉上露出一抹驚喜,“沈英傑……”
沈英傑冷眼睨着她:“你怎麽會在這裏?”
尤伶俐的心一下子沉了,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拉開他的手,臉上擠出一抹牽強的笑容:“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你中槍掉進海裏,是我把你救起來的,你這條命是我的了,我告訴你,我現在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别再對我大呼小叫。”
沈英傑吃驚地看着她:“又是你救我了,想不到我們還挺有緣的。”
“是啊,孽緣啊。”尤伶俐用輕松的語氣順着他的話調侃。
“你什麽意思,你這是嫌棄我嗎,好歹我英俊潇灑,有顔值又有錢,更有别人望塵莫及的賺錢能力,丫頭,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你跟着我,我保證你能吃香的喝辣的。”沈英傑說着坐起來,把她拉下來坐在床上,然後伸手摟住她的肩膀,虛弱的身體很不客氣地壓在她的膀子上。
尤伶俐的眼睛蓦地瞠大,心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臉頰泛起了紅暈,他這話聽着好暧昧啊……
沈英傑收緊了手臂,自顧自地說:“你三番兩次救了我,我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以後我就當你是我的好兄弟了,你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你的困難就是我的困難。”
尤伶俐還沒高興完,沈英傑突然一盤冷水就潑下來,冷得她瑟瑟發抖,她用力攥住拳頭,用力咬牙,超強忍耐。
沈英傑沒有發現她的異樣,語氣豪邁地說:“我記得你媽欠了高利貸一筆錢,沒關系,我幫你還了,以後你再也不用擔心會有高利貸的人來找你麻煩,催你還錢。”
尤伶俐眯着眸子,語氣有些陰森地說:“我不是男人,怎麽當你兄弟?”
“你不是男人有什麽關系,你不想當我兄弟,那我當你姐妹也可以啊,哈哈……”覺得自己很有幽默感的沈助理,哈哈地笑起來了。
尤伶俐用力推開他,嗖的一聲站起來,黑着臉:“誰要你這頭豬當我的姐妹了,我去幫你叫醫生。”說完踩着怒氣騰騰的腳步出去了。
隔着空氣都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狂暴怒火,沈英傑伸手摸了摸長滿了胡渣子的下巴,滿臉迷惑:“她爲什麽這麽暴躁,難道生理期到了,還是嫌棄我長胡子了,剛才還挺好的啊,說生氣就生氣,女人心海底針,女人果然是最麻煩的動物。”
沒見過這麽不解風情的男人,罵他是豬都擡舉他了,尤伶俐既傷心又失落,她走出病房,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去叫醫生。.七
霍冽宸送蘇盡歡來醫院的途中接到保镖的電話,知道沈英傑醒了,高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放下來了,總算他還有點出息。
“我去看暖玉,你去看沈助理吧。”他們在同一個醫院裏,蘇盡歡知道他擔心。
“他已經醒了沒什麽好看的。”他怎麽可能放心讓她自己去看暖玉,霍冽宸見車子已經到醫院了,拿出口罩體貼地給她戴上。
現在警方已經發出了通告,呼籲市民戴口罩出行,但這一路過來,戴口罩的人寥寥無幾,他們根本還沒有意識到在瑟城爆發的疫情有多嚴重,或者,他們根本不相信自己會被感染吧,想起餘墨雲的警告,蘇盡歡心裏很擔憂。
醫院裏的救護車很忙碌,才剛送病人來了,又匆匆開出去了,蘇盡歡經過醫院停放救護車的地方,見裏面的救護車一輛都不剩,她扯了扯霍冽宸的衣服,憂心地說:“氣氛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