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來接他們回去的人是盛堯,在霍冽宸的保護下,蘇盡歡身上沒有沾染半滴雨水。
“喝杯熱水。”霍冽宸倒了一杯熱水湊到她的唇邊,此刻天氣已經轉冷,現在又是雷雨天氣,溫度很低。
蘇盡歡靠在他的懷裏,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她身體有些虛弱了,累得幾乎睜不開眼睛。
如非得已,他也不想在這三更半夜裏折騰她,看到她滿臉的倦色,男人深邃的墨眸染上一抹心疼,他低頭吻着她的紅唇,憐惜地說:“睡吧。”這路還漫長着。
“嗯。”蘇盡歡實在是太困太累了,靠在他的懷裏,閉上眼睛,很快便沉沉地睡去了。
霍冽宸手掌輕撫着她的臉頰,白皙的長指溫柔地描繪着她精緻絕倫的五官,輕盈溫柔,仿佛要把她的五官深深地刻畫在自己的心裏。
等女孩沉睡了,他才輕聲問:“他現在怎樣了?”
盛堯知道他問的是誰,神色凝重地回:“老爺在重症病房,還沒有脫離危險期。”
霍冽宸低垂着眼睑,語氣有些冰冷:“他怎麽會突然病發?”霍老爺幾年前曾做過心髒類的手術,他恢複得挺好的,這幾年來沒有病發過,這一次發病來勢洶洶,幾乎要他的命,他一定是受了很嚴重的刺激。
盛堯輕聲說:“我問過珍妮,霍建祥被你開除後去找霍老爺告狀,霍老爺很生氣怪你做得不近人情,霍夫人護子心切認爲你沒有做錯,兩人大吵起來,霍老爺要離婚,霍夫人說她要分霍家八成的家産,霍老爺就這樣氣得病發了。”
霍冽宸腦殼痛了,兩人的歲數加起來都已經是過百的人,還有什麽是不能商量的,非要弄得夫妻反目不可。
他擡手揉着抽痛的額角,正想說什麽,懷裏的小女人突然變了臉色,輕微地掙紮起來,嘴裏發出了難受痛苦的夢呓聲:“不要……暖玉……不要……暖玉……”
她做噩夢了,霍冽宸伸手輕撫着她的臉,安撫着說:“歡歡,沒事的,你隻是做噩夢了,冷靜點。”
蓦地,轟隆一聲巨響,天邊落下一道驚天動地的霹靂響雷,蘇盡歡驚叫一聲,從噩夢中驚醒了,額頭上滿是冷汗,她睜開眼睛,抓住霍冽宸的手臂,驚恐地說:“我夢見暖玉出事了,她出事了……”
男人眸光微斂,拿起紙巾擦去她額頭上的汗水,柔聲輕哄着:“你是太擔心她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蘇盡歡擔憂地說:“暖玉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她是因爲我才去瑟城的,如果她出事,我……”
霍冽宸收緊了手臂,輕聲安慰:“她不會有事的,保镖和沈助理會找到她,送她回家。”
蘇盡歡看着車窗外那黑沉沉的天空,如瀑布般仿佛要把天地淹沒的大雨,眉頭緊鎖,心始終不安,暖玉,你到底在哪?
瑟城郊外的别墅,天還沒亮,燈火通明。
暖玉昏迷了,她躺在床上,不斷做着噩夢,雙手飛舞着,發出尖銳的叫聲:“不要……走開……你們走開……蘇蘇……救我……爲什麽不救我……爲什麽……啊……滾開……”
“暖玉,沒事了,不要害怕,都過去了,有我在,我會保護你。”身材颀長的男人坐在床邊,白皙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晃着。
“蘇蘇……”暖玉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凄厲慘叫聲,蓦地睜開眼睛,看着眼前那張俊美無比的混血俊臉,她卻驚恐地尖叫,“啊……”她用力推開他,滾到床角落裏,把自己蜷縮起來。
她臉色慘白,空洞的雙眼布滿了恐懼和害怕,渾身瑟瑟發抖,嘴裏不斷激動地喊着:“走開……不要碰我……不要……”
男人眸光柔和地看着她,輕聲地安撫着她:“暖玉,我是餘墨雲,暖玉,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不要……嗚嗚嗚……蘇蘇……你爲什麽不救我……蘇蘇……”暖玉緊抱着被子,把自己縮成一團,痛苦地哭了。
“蘇蘇不要你,我不會抛棄你,暖玉。”餘墨雲向她伸出手,溫柔的眼神真摯誠懇,“暖玉,過來我身邊,我會保護你,我保證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你,過來吧。”
暖玉慢慢擡起了布滿淚水的蒼白臉孔,看着那張讓她的心沉淪的俊臉,她哭得更傷心了,她髒了,她再也配不上他了。
心仿佛被撕裂了一樣,痛得滴血,她偏過頭,自慚形穢地縮在角落裏,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暖玉。”男人沒有耐性哄她了,伸出手臂,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從角落裏拉了出來,抱進了自己的懷裏。
“不要碰我……唔……”暖玉劇烈地掙紮,蓦地瞠大眸子,滿臉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他吻她了,他竟然吻她了,他溫柔細膩地吻着她,他的唇很溫暖,她的心裏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流,冰冷的身心漸漸被融化。
餘墨雲修長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腰,有力的手掌托住了她的後腦勺,傾城的低頭之吻,溫柔纏綿得讓她仿佛吃了蜜糖,甜到了心裏。
暖玉睜着眼睛,分不清是悲傷還是喜悅的淚水,不斷從眼裏溢出,爬滿了她的臉,她并不是長得傾國傾城的美女,她的臉白皙,帶有一點嬰兒肥,一雙烏黑的眼睛,就像是掉進了湯盤裏的龍眼核,是屬于可愛耐看型。
見她的情緒已經漸漸穩定下來,男人這才慢慢離開她的唇,眸光柔和地凝着她,輕聲說:“以後,我就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餘大哥。”暖玉看着他,積滿淚水的眼裏藏着自卑和難堪,“我髒了……”
餘墨雲緊緊抱着她,語氣霸道地打斷她的話:“我不準你這樣說,在我的心裏,沒有人比你更純潔幹淨。”
“餘大哥……”暖玉緊緊抱着他,淚如雨下,不過這次是喜悅的。
霍冽宸和蘇盡歡回到錦城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他們下了高速,直奔醫院。
在病房門口,除了霍夫人,還有霍家的一大堆親戚。
霍震南雖然已經半退休,不怎麽管家族生意,但他始終是霍家最高掌權人,他現在病危,随時可能去世,大家都怕他去世後,分不到一杯羹,而讓人最意想不到的是,守在門口的人竟然是蘇清婉。
霍夫人臉色鐵青地盯着擋在門口的蘇清婉:“你算什麽東西,讓開,我要進去看老爺。”
蘇清婉臉上揚着得意的笑容,嚣張地說:“夫人,不是我不讓你進去,是霍爺讓我守在門口,不讓你進去,是你氣得霍爺心髒病發,他不想見到你。”
霍建祥跟蘇清婉一拍即合,他站在了她那一邊,有些幸災樂禍:“大伯娘,你還是回去吧,大伯不想見你。”
“祥少,你們這樣做太過分了,夫人是老爺的原配,任何人無權阻止她進去看老爺。”珍妮見他們一個個這麽過分,很生氣。
霍建祥不屑地輕哼一聲,氣勢洶洶地說:“現在到底誰過分了,是這個行爲不檢點的女人,她給我大伯戴綠帽,爲他人養了三十年的便宜兒子,現在她還想分我們霍家八成的家産,害得我大伯心髒病發,如果他有什麽事,我可以告她謀财害命。”
其他親戚一聽,紛紛議論指責,蘇清婉在一旁偷着樂,亂吧,他們越亂,對她越有利,等他們鬧得兩敗俱傷,她等着坐收漁翁之利。
“她竟想分霍家八成的家産,她以爲自己是老幾,太過分了,這個女人其心可誅啊。”
“真被她奸計得逞,就算大哥死了也會被她氣得從棺材闆裏跳起來。”
“她其身不正,把自己的私生子養在霍家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冽宸是不是老大家的種。”
“一件污,兩件穢,說不定是她跟哪個野男人生下來的私生子。”
“她貪圖霍家的财産不肯離婚,說不定就是想幫自己的私生子鞏固在霍家的地位,我們霍家這麽大的家族生意,絕對不能讓一個來曆不明的私生子繼承了。”
見大家越說越過分,珍妮氣得想弄死他們:“你們不要信口開河,含血噴人,霍少的确是老爺的親生骨肉。”
霍夫人眯眼看着這些平日裏對自己尊重敬畏的親戚,現在趁着霍震南病倒對自己口誅筆伐,淩厲的眸子微眯,她會把他們今天的嘴臉記下來,隻要她還是霍夫人,他們以後休想有好日子過。
就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越激烈,越說越是那麽一回事時。
一把寒冰似的嗓音在衆人的背後響起:“你們這麽不放心,需要我去做DNA親子鑒定嗎?”
這聲音強悍冷凜,透着讓人敬畏的威嚴霸氣,吵鬧的走廊,瞬間平靜下來,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