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可能他說的是真的。
“你爹真死了。”蘇北平靜的說了一句。
沉默。
還是沉默。
空氣忽然凝固住了，像是停止了流動。
呼吸在加劇。
耳朵仿佛在這一刻失聰。
确認了那個可怕的事實之後，艾琳娜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隻能感覺身體和靈魂在抽離，緩緩遠去。
天空不斷上升。
啪嗒——
一陣沉重的墜物聲。
艾琳娜狠狠摔在了地上。
無法接受這沉重的打擊，艾琳娜一口氣回不上來，暈了過去。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空氣更沉悶了些，連風都在悲烈的嘶吼。
“所以，蘇北先生你說的是真的。”
茉莉有些恍惚，轉而露出了悲傷的情緒。
她知道失去父親是什麽感覺，因爲感同身受才更有體會，所以也知道艾琳娜的感受。
那種起初是不敢置信，然後麻木、冷靜，無法言語，一段時間都不知道說些什麽。
等到記憶如走馬燈般走完了過場，才會無聲的落下眼淚，被巨大的悲傷吞沒。
茉莉替艾琳娜感到難過。
蘇北看着茉莉失落的模樣，又看了看昏迷了過去的艾琳娜。
内心很不平靜。
旋即，重重的歎了口氣。
他預料過這一幕，且無數次想過這一幕發生時的場景。
隻是無數次模拟，也沒有現實十分之一來得沉重。
死亡向來是很沉重的話題，就算知道是人生的必修課，提前打了預防也無法心平氣和。
難道知道會發生，就不會難過了嗎？
會的。
且情緒是會感染傳遞的。
“蘇北先生，我好難過。”茉莉聲音低沉，有些沙啞。
眼眶紅紅的，朝着蘇北走了過來。
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經曆。
要知道茉莉三個月逃亡生活之前，才剛剛經曆過父母雙亡。
苦難始終跟随着她。
蘇北輕輕攬住茉莉，坐在了艾琳娜身邊，輕輕拍着對方的後背給予寬慰。
社恐什麽的。
早就放到了一邊。
“等到艾琳娜姐姐醒來了，蘇北先生要和她好好說，好嗎？”
“好。”蘇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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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艾琳娜醒來，蘇北已經組織好了措辭。
他正打算開口，卻聽見艾琳娜冷漠的問了一句。
“我姐姐呢？”
“應該活着。”蘇北給出了回答。
其實他并不知道答案，因爲他沒有實地考察過。
但是蘇北還是立刻回答了艾琳娜。
艾琳娜此刻需要這個答案。
而姐姐還活着的消息也是給艾琳娜注入了一絲能量，讓她本來灰暗麻木的眼睛微微提亮了幾分。
就像是行屍走肉被注入了一絲生氣。
“艾琳娜姐姐。”茉莉撲到了對方的懷裏，輕輕拍打着對方的後背。
她想要關心艾琳娜，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隻好用擁抱企圖給艾琳娜注入一點活力和溫暖。
艾琳娜笨拙的擡起手接住茉莉，毫無感情的聲音淡淡說了句，“沒事，我沒事。”
“沒事，我沒有事……”
而後，艾琳娜不斷重複着，聲音逐漸衰弱。
半晌後，才緩緩擡起頭，又問了句。
“是聖光教堂嗎？”
“主要是伊恩。”蘇北解釋。
又是沉默，緊接着兩滴淚水“嘀嗒”落在了地上。
“聖光教堂不可能不知道的。”
“明明說好會照顧好我的家人。”
“真是騙子。”
“可笑。”
“明明就算是把我當成工具也沒什麽的。”
“可是我隻剩下家人了啊。”
“他們光是活着都很累了。”
“爲什麽還要這麽對他們……”
艾琳娜低着頭，身軀不停顫抖着，眼淚從眼眶中無聲滑落，語無倫次的不停說着。
“如果聖光女神連聖光聖女都救贖不了，那麽她到底在救贖誰？”
“她還能救贖得了誰？”
“她是瞎了嗎？”
“她爲什麽要保佑那樣的家夥！”
“爲什麽那樣的人也能成爲主教啊？！”
艾琳娜朝着蘇北大喊，一句比一句大聲，一句比一句撕心裂肺。
像是詢問蘇北，又像是質問聖光女神。
無力的雙手被猛地攥緊。
沉默。
平靜。
宛若暴風雨前的甯靜。
擡頭間，雙眸忽然燃燒出金色的光。
那是火，凝結成實質的火，連同她内心的悲憤一同噴發。
如果聖光女神做不了主，那麽我便自己來。
她站了起來，平靜道：“幫我。”
“好。”蘇北點頭。
這瞬間，艾琳娜身上燃燒出濃郁的火。
那是怎樣的熾烈啊。
純粹的光在從艾琳娜心髒開始，先是零星幾點，眨眼功夫便傳到了四肢，火從右手間蔓延燒出，化作一柄金色聖劍。
火蔓延至背後，從脊椎骨開始發出“咔咔”脆響，向着兩邊蔓延，不斷凝結，形成兩對翅膀。
火蔓延至頭發，聖潔的金從發尾如液體般流至發梢，金色的發梢飛揚舞動。
這一日。
聖輝城聖光教堂穹頂，一顆太陽閃爍，撞碎穹頂。
于聖光教堂女神神像上狠狠墜落。
女神神像四分五裂，露出了裏面一堆堆銀币銅币。
神像前的伊恩面露驚駭。
艾琳娜站在破碎的聖光女神神像之上，腳踩碎片手持聖劍，指向伊恩。
代聖光女神，予你審判。
此刻，我即是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