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擡頭。”
“我給你看看，那無數時間線中，始終既定的命運長河。”
“它是那麽粗壯，懸挂在那，永遠沒有支流。”
“他是這無數時間線，無數命運長河中既定的事實。”
“也就是絕對會發生的事件。”
“且看——”
蘇北擡頭。
隻見鏡子波光粼粼，逐漸浮現出彩色畫面，上面赫然是——
凜冬地下城入口處。
那是蘇北初次遇見茉莉的地方。
一周目。
茉莉跌跌撞撞撞入了凜冬地下城。
這一次，她沒有遇見蘇北。
憑借魔物親和，茉莉輕易就能和魔物們打成一片。
她住在了凜冬地下城二十層，這是一片山清水秀，風景宜人的火山口，也是凜冬地下城唯一适合人居住的地方。
茉莉融入到魔物大家庭之中。
随着時間流逝，都澤帝國逐漸排查到了凜冬城，慕名而來的冒險家也逐漸變多。
魔物被冒險家無端殺戮，一個一個慘死在茉莉眼前。
終于，有冒險家到了二十層，把這片世外桃源摧毀殆盡。
“喲，這裏還有一個魔族血統的雜種啊，就由本大爺抓回去當寵物養好了。”
茉莉奮力抵抗，陷入瀕死。
随後魔化，展開一段爆發，殺死了所有入侵的冒險家。
這段殺戮被傳到了地下城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了魔王的存在，開始讨伐凜冬地下城。
茉莉被迫站在了人類的對立面，意識到一味防禦并不能解決問題，苦苦支撐無奈之下發動魔潮，占據凜冬城。
後面便是闖魔塔，晉升，爲了活着而四處逃竄。
一生颠沛流離。
最終，和勇者小隊進行決戰。
且死在了對方手中。
随後，畫面持續閃爍，播放世界各個角落的廢墟。
那是戰争過後，留下的滿地狼藉。
畫面靜止。
智慧女神表情淡漠，好像早就司空見慣了這段劇情，淡淡道：
“嘛，也是一種可能性吧，其實魔王殺死勇者的可能性也有，不過概率不如被殺死來得高就是了。”
“總之，這條時間線已經沒有意義了。”
“因爲你出現了。”
“你本不該出現在任何一條時間線，也是因爲你的出現，導緻此後的未來都會發生改變。”
“接下來，我便把時間撥到你出現之後，可能産生的各種結局好了。”
“這還是我都沒有觀測過的時間線。”
畫面再次波動。
二周目。
凜冬地下城。
蘇北成功攔截了茉莉。
這一次，蘇北沒有心軟，一劍刺向茉莉。
茉莉身上的血逐漸流幹，臉色蒼白，她在想爲什麽會這樣。
爲什麽總是她。
爲什麽逃了這麽久還是要死。
爲什麽剛剛看到希望又讓她失去希望。
她爲什麽就是該死。
她有好多爲什麽無法問出口，最後隻能望着天空，直挺挺朝後躺下，露出了一抹微笑來面對死亡。
想着，下輩子一定不要這麽苦了。
随後，茉莉魔化，一段爆發，渾身散發出黑色的死氣，魔力在周圍展開一朵朵無形的花，又一朵朵炸裂開。
這些花朵都是茉莉滿盈的魔力，多到身體都裝不下，足以随意揮霍浪費也無所謂的程度。
她擡手，動作僵硬，宛若行屍走肉般失去了理智，朝着蘇北發動毫無章法的攻擊。
可一階的茉莉盡管展開一段爆發，仍不是蘇北的對手。
很快，茉莉再次死在了蘇北手中。
随後，茉莉二段變身，身軀逐漸變大，逐漸高挑，一米五、一米八，直到兩米。
她的頭發化作深邃的黑，表情淡漠宛若瓷器，每一指點出都是一束由純粹魔力凝結的波，足以洞穿一片森林。
一番戰鬥，蘇北死了。
茉莉躺在了地上，徹底黑化。
随後，便是和之前一樣的輪回。
畫面靜止。
“啧啧，雖然這條時間線的概率很低，不過我沒想到，居然真的有另外時間線的你嘗試過啊。”
智慧女神津津有味的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掏出了燒烤架，用書頁當柴火烤了個小番薯，吃得和個小黑人似的，一嘴黑煙。
“來來，我們一起看看下一個。”
三周目。
蘇北收養了茉莉，時間線如現在這條一模一樣。
隻是在寂靜村的事件上，這條時間線上的蘇北并沒有提前處理過。
導緻茉莉黑化，寂靜村全員慘死。
包括和茉莉組隊的隊友，以及阿蔓菈老師。
一個活口沒留。
也是因此，茉莉魔王的身份暴露。
且所有人都認爲是茉莉屠殺了一整個寂靜村的平民。
沒有人相信寂靜村都是食人族。
因爲沒有人會相信魔王說的話會是真的。
這一世的茉莉更慘，魔族更是遭受到各種高階職業者的清剿，甚至還有「半神」參與其中。
戰争比之前幾次都要慘烈，數個國家被摧毀，文明斷絕。
直到最後，魔族隻剩下了茉莉一個孤家寡人，面對一整支勇者小隊。
結局仍是死亡。
畫面再次靜止。
蘇北面無表情的看完，首次開口，提出了一個要求。
“把時間線撥弄到，和我這條時間線完全相同。”
“是嗎，還想再看會兒熱鬧呢。”
智慧女神擡手，把時間往後挪動。
挪到了蘇北進入魔塔之後。
在這條時間線，蘇北面對那三個問題，時間線給出了三種答案。
第一個選擇。
蘇北選擇殺害茉莉投靠智慧，茉莉便會在衆目睽睽之下魔化爆發，重新走上魔王的道路。
不過之後，茉莉總是會避開凜冬城，魔潮也不會經過這裏。
或許是這裏埋葬了她的記憶，又或許是因爲某個人。
而若是選擇第二個。
蘇北決定和茉莉分開，茉莉也不會問爲什麽，而是微笑着告别。
此後，露宿野外，颠沛流離，被誤解，被揭穿身份，被逮捕。
最終仍是逃不過被激活魔王身份的命運。
最後，到了第三個選擇。
蘇北陪伴在茉莉身邊，陪着她晉升，一同對抗勇者小隊。
在蘇北知曉劇情的幫助下，茉莉能和勇者小隊打個五五開，且有時還能略占上風。
可最後的結局，由于蘇北實力太過弱小，導緻茉莉爲了保護蘇北，仍是死在了決戰。
落下了和勇者同歸于盡的結局。
此後。
三周目。
五周目。
七周目。
十周目。
九十九周目。
直到鏡子再也播放不出畫面，蘇北依舊沉浸在其中。
久久無法回神。
而畫面停止之後，智慧女神也是吸了吸鼻子，忿忿不平道。
“被命運逮捕咯，不就是偷了你一點權柄嗎，小氣鬼，略略略。”
随後智慧女神頭也不回的，立馬擡腿就跑，也不管蘇北做出了什麽樣的決定。
“我惹上麻煩了，要準備跑路咯，拜拜拜拜。”
良久之後，蘇北才緩緩回神。
他望着那柄魔劍。
那些時間線中，就算是多出了一個他，也沒有特别的變化。
沒有産生化學反應，更像是宿命。
逃不開。
茉莉的魔化如此。
死亡也是如此。
戰争永遠是故事的收尾。
這就是那條最粗壯的時間線，連一絲支流都沒有茉莉留下。
最好的結果，也就是蘇北把那柄魔劍給她，幫助她輔佐她，如此活個幾十年不成問題。
隻是，結局隻能是這樣嗎？
而且，也沒有人問過茉莉是否願意。
那麽她又是否願意成爲魔王。
這會是她想要的命運嗎？
“我會帶走魔劍。”
“還有，感謝。”
蘇北對着空無一人的場地，自言自語。
而後取走了魔劍。
連劍帶鞘，并不算很重。
随後，蘇北朝着傳送陣踏出一步。
回到魔塔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