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社恐。
穿越前,曾是上學孤僻坐在角落沒有存在感成績不上不下的中等生,放學後就宅在家裏玩遊戲足不出戶快樂水配電腦的死宅。
穿越後,也是獨自生存了三年。
或許是由于社恐,才産生的人生軌迹。
又或許是因爲這樣生活,所以導緻社恐。
總之,目前很社恐。
更準确的說,應該是不善于處理人際關系,或者根本沒處理過人際關系。
其中包括如何和人正常往來。
好吧就是社恐。
所以當茉莉做出了自來熟的舉動,并且通過打鬧的方式使雙方産生了一定的肢體接觸之後,蘇北會感覺到強烈不适。
就算知道如今的現實這是《幻想世界》遊戲。
就算是嘗試把茉莉的委托當做任務去完成。
可當茉莉那手指頭落到蘇北後背上時,蘇北就已經就沒辦法用“這隻是個遊戲”這種說法來麻痹自己了。
導緻蘇北走在凜冬夜晚的雪地——這片零下二十度的土地上,仍能感覺到燥熱。
渾身躁動不安,仿佛有一隻隻螞蟻在爬。
臉上如同被火把灼熱跳動的火光灼燒。
而茉莉就是那把火。
想逃離。
想跑。
真是——
一次糟糕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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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北望着天空,努力去把茉莉的舉動當成自然的接觸。
不對。
誰會剛認識一天的人就對着别人後背猛戳。
這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而當蘇北出神時,茉莉也察覺到自己做的有些過火,乖乖的停住了手。
看着跟前發愣的背影,茉莉輕輕呼喚了聲。
“蘇北先生?”
“嗯,我是。”
蘇北回應的很及時。
可能是被戳怕了。
雖然回應也會感到不自然,但是比起肢體接觸好上了太多。
我果然隻适合當一個孤獨的殺手。
蘇北如此想着,思考着如何去回答茉莉的問題,最後幹脆實話實說。
“認錯人了。”
難怪。
是這樣的。
所以一開始空氣中彌漫着惡意,在掀開自己的帽子後就完全消失了。
“诶?”
茉莉雙手抓着圓筒帽兩邊,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了什麽。
思考由這個念頭引發的頭腦風暴。
所以在那個路口,會經過别人嗎?
茉莉一雙眼睛瞬間放大。
不會的。
這是不可能的。
她進入凜冬地下城逃離的最終路線,是她的老師,有着尊号「先知」的偉大魔法師道林大魔導師做出的預言。
老師觀察過,無數的平行世界,這個地下城附近隻有萬分之一的概率,才有可能會有人經過。
所以在遇到蘇北之前,茉莉一度認爲自己能活下去,然後進入地下城躲藏着等待救援。
遇到蘇北已經是萬分之一了。
而這樣的可能性下,怎麽可能還有第二個萬分之一。
不可能出現的第二個人了。
茉莉咽了口口水,臉上微微有些發白。
難道蘇北要殺的人還是自己嗎?
不是認錯人了,是搞錯了?
茉莉身體因爲恐懼而發抖着,腳步虛浮了許多,大腦仍在愣愣出神着,不知不覺間——
“砰——”
頭和後背相撞,茉莉腳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保持着抱着腦袋的姿勢仍在思考。
片刻後,終于是鼓起勇氣,故作鎮定的詢問道:
“呐,蘇北先生。”
“我是。”蘇北此刻已經轉過頭,猶豫着要不要對茉莉伸出手扶一把。
“可以問一下,蘇北要殺的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嗎?”
這不是一個很好回答的問題。
蘇北第一時間腦海中閃過的是這個回答。
他總不能說他知道劇情的走向,推測出初始魔王的落腳點,而進行了這場魔王斬首計劃。
暴露了自己是穿越者準沒好事。
蘇北如此想着,做出了模棱兩可的回答。
“類似于法蘭和都澤。”
“立場問題?!”茉莉下意識接上。
身爲處于風暴中心的當事人,茉莉瞬間理解蘇北籠統的回答。
所以蘇北先生,是站在都澤一方的人嗎?
可是這樣,就沒有理由會放過自己。
茉莉越想越迷惘,雙眼失去了對焦,一嘴角咬着一根手指頭,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不該好奇的,想不明白了。
“可侵略者應該是罪惡的一方,蘇北先生是在做壞事嗎?”茉莉站起身來,也沒打落身上的積雪,而是擡起頭,小心翼翼的,繼續詢問道。
“殺人總是錯的。”蘇北沒有否認。
但這不是蘇北真實的内心回答,隻是用真心話義正言辭的回答問題,會讓他感覺到很中二。
也就是害羞。
殺人是錯誤的手段,但不一定是錯的。
以小錯誤換和平真的錯了嗎?
蘇北也不知道。
因爲這一刻的魔王,他還不是魔王,并沒有對人類做過侵略。
“深奧,蘇北先生。”茉莉感覺腦袋有些不夠用。
是因爲蘇北先生認識到了殺人是錯誤的,所以迷途知返了嗎?
可是蘇北先生明明一開始就知道是錯的,這樣的情況下還要去做的事情,一定經過深思熟慮。
所以蘇北先生不應該會認爲他做的是錯的才對啊。
可是還是這樣告訴我了。
騙人的。
騙小孩呢。
不過——
還是算了。
茉莉咬着下唇,放棄了繼續追問的念頭。
很害怕繼續追問下,會問出什麽不得了的結果。
輕飄飄的一筆帶過之後,茉莉馬上轉移了話題。
“不說這麽嚴肅的話題了。”
“我們說說蘇北先生挑飛我的帽子的事情好了。”
蘇北也是因爲結束話題而松了一口氣,害怕茉莉繼續追問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穿越的身份。
不過,緊接着的問題,答案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爲了确認你的身份。”
“emmmmm……”
茉莉組織着語言,用輕松的語氣陳述道:“雖然比起掀飛帽子,當然還是活下來更重要。”
“盡管隻是個帽子。”
“可那頂帽子,好歹是老師送我的帽子呢。”
茶裏茶氣的,暗示着那頂帽子很重要。
茉莉當然不是想要蘇北償還,隻是想看看蘇北先生是否會因爲無力償還,導緻臉上的表情發生變化。
如果能看到窘迫或者驚慌的表情就最好了。
隻要不要是這張面癱臉就好了。
“要還嗎?”然而蘇北的表情仍是毫無變化。
“可以嗎?”茉莉鼓起嘴,有些失望。
明明看蘇北的模樣,是拿不出10枚金币的才對。
10枚金币,是一個普通冒險團一個月才能賺取的收入。
是一個貧困家庭一輩子的開銷。
是一個落魄貴族也不能一口氣拿出來的資金。
蘇北渾身上下看着,就不像是能拿出十枚金币的樣子。
“大概暫時不行。”蘇北認真道。
雖然他有一袋金币,但那袋金币不知道能不能見人。
最好暫時還是不要暴露。
單算他自己,找了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三年時間攢了兩銀币四十三銅币。
距離十金币也是遙遙無期。
“那就沒辦法了呢。”茉莉歎了口氣,圓筒帽微微下沉,帽沿下的目光偷偷打量着蘇北。
“會還的,以後。”
沒有變化。
真的不會有變化嗎?
難不成是面癱?
茉莉歎了口氣,有些失望沒有看到意料之外的變化,伸出手交叉着:
“嘛,這倒不用了。”
“以後就請好好對我,來償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