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基本恢複,風棄疾的危機也已經解除了,按說林忘憂也應該離開了才是,可他卻遲遲沒有動身。
起初是因爲洛星晚每日的造訪,雖然林忘憂每一次都幾乎不會回應,但他卻聽的格外認真,恍惚間,他似乎真的回到了數年前,回到了那段二人彼此相伴的時光。
可自從那日洛星晚與自己道别之後,她便果真再未來找過自己。
“她是不是已經和别人成親了?”林忘憂時常就會想起那日她所說的話,而後便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恨自己沒有抓住最後的機會與她相認。然而在悔恨過後,他便又會感到一陣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因爲一時沖動耽誤了她。
每時每刻,日複一日,林忘憂始終活在糾結的痛苦之中。
“風大哥,快請進。”林忘憂趕緊下床将門打開,屋外站着的風棄疾一手拎着壇酒,一手提着一個極爲精緻的大食盒,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風大哥,最近可是遇上了什麽事情?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二人進屋坐定之後,林忘憂開口問道。
風棄疾将酒壇上的封紙揭開,又将食盒打開,把裏面的精緻菜肴一一取出,擺滿了一整個桌子。
“不是難事,是好事,”風棄疾分别爲自己與林忘憂斟滿了酒,“我女兒要成親了。”
聽聞此言,林忘憂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心情更是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沉重起來。本來他的心中還抱有一絲僥幸,覺得洛星晚可能是爲了激自己才故意說要成親的,如今看來卻并非是如此。
“明明是我自己不肯與她相認的,”林忘憂心中暗暗心痛道,“一切皆是我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别人。”
心中如此一想,林忘憂索性有些自暴自棄的舉杯說道:“這是喜事啊,恭喜你了大哥。”
誰料聽聞此言的風棄疾卻是搖頭道:“這是好事麽,我倒不這麽覺得,我隻覺得晚兒她同我當年一樣,選擇了一個并不喜愛的人。”
“既然不喜愛,又爲何要答應下來呢?”林忘憂滿心惆怅的随口問了一句。
“或許是被什麽人傷了心吧,”風棄疾一邊着,同時饒有深意的看了林忘憂一眼,“起初我能看出來她并不願意,可不知怎的,前些天突然便答應了下來。當然,促使她答應的另一個原因便是爲了我。”
風棄疾簡單的将他與鐵将軍的事講述了一番,可此時的林忘憂卻完全聽不進去,心中所想的始終都是他的前半句話。
“若真是如此的話,我豈不是害了晚兒?”林忘憂心中無比自責,偏偏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風棄疾自顧自的享用着桌上的吃食,時不時的朝着林忘憂看上一眼,“小憂兄弟,琢磨什麽呢,快喝酒!”
“哦......好。”林忘憂急匆匆拿起酒杯,魂不守舍的喝了一口。
許久之後,酒足飯飽的風棄疾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拍了拍林忘憂的肩膀,笑道:“對不住了小憂兄弟,今日打擾你修煉了。”
林忘憂趕緊道:“大哥說的哪裏話,你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
說話間,風棄疾顫顫巍巍的走到了門口:“不必送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之後,也不等林忘憂再說什麽,他便推開門徑直走出。
出了房間之後,風棄疾抹了把臉,臉上的醉意立刻少了幾分。下了樓,有三人坐在客棧大堂中,正是劍瘋子、袁侯與丹道人。
“走,”風棄疾朝他們三人招了招手,“不知今日來這一趟有沒有用。”其餘三人接連答應,而後簇擁着風棄疾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次日,風家衆人皆是早早來到馬車旁,等待着出發前往池州,卻唯獨不見洛星晚的影子。
“你家小姐去哪了?”風林息見洛星晚久久不肯現身,以爲是她後悔了,心中不由得格外焦急,“池州離這還有段距離,别耽誤了時辰。”
“我去找我去找。”青竹趕忙拉着玉雪一幢院子一幢院子的找了起來。找了許久之後,二人總算在廚房附近見到了愁眉苦臉的洛星晚。
“小姐,可算找到你了,”青竹趕緊上前拉住了她,“咱們車上備了吃食,小姐你餓了去車上吃些就好,不必到這裏來拿。”
洛星晚卻是搖頭道:“不是的,今早起來我便發現阿呆不見了,找了好久都沒找見它。”
“阿呆那麽聰明一定不會走丢的,說不定藏在哪輛馬車裏睡覺呢,我們還是先出發吧,時間緊得很,若是耽擱久了,三爺與那些長老又要發火了。”
玉雪也道:“是啊小姐,實在不行的話,我回來在仔細些找,找到就将它送到池州去。”
洛星晚正猶豫着,大長老與風林息也恰好找到了此處。大長老見洛星晚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頓時怒道:“阿晚,你都答應了人家,莫非是要反悔不成,這可是欺君之罪,萬萬使不得!”
“不是的大長老,小姐隻是在找阿呆。”青竹連忙開口替洛星晚解釋道。
“阿呆?就是你們院中那隻白狗?”風林息一聽,眉頭便皺了起來,“别找了,不過是隻狗而已,等成親之後讓徐公子再給你養一隻就是了。我可告訴你,成婚的時辰是陛下親自定好的,千萬耽誤不得,快走。”
見這兩人态度如此強硬,洛星晚隻得乖乖從命,路上卻再三囑咐玉雪,找到阿呆一定要盡快将它送去池州。
玉雪自然知道阿呆對自己小姐的重要性,連連點頭答應,一旁的青竹也在一旁附和着,不停說這些令洛星晚安心的話。
等到洛星晚等人百般不願的上了車後,風氏一族龐大的車隊就此啓程,浩浩蕩蕩的出了城門,直奔池州城而去。
與此同時,林忘憂下榻的客棧樓下,一團毛茸茸的白色身影忽然出現,趁着客棧夥計與掌櫃不注意時,徑直跑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