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昨日登島開始,便經曆了連番苦戰。先是與那群異常強大的野獸厮殺一番,而後又接連擊敗了金銀兩個傀儡,接着更是将一中絕仙刃宗弟子殺了個遍,之後又與封不休交手許久,再加上方才這番激戰,此時的林忘的确已經到了極限,即使以他極之境的恐怖修爲,此刻内力也是所剩無幾。
“小憂。”封不休蒼老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師祖。”林忘恭敬答道。如今他恢複了記憶,心中激動之餘,對封不休等人也是多了幾分親切。
封不休在幾位絕仙刃宗的弟子攙扶下,步履蹒跚的向他走了過來。這時林忘才注意到,原本有十餘人之多的絕仙刃宗弟子,現在僅剩下了五位,不用說,其他人都是在戰鬥中重生次數太多,耗盡了自身魂魄,永遠消失在了這世間。
想到這,林忘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酸楚,在他看來,此事因他而起,這些同門師兄都是受到了自己的連累。
“小憂,别哭喪着臉了,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封不休緩緩開口道,“我們絕仙刃宗與胤國皇室、欽天監都有血仇,今日他們登島,也算是給了我們一個報仇的機會,殺了這麽多胤國賊人,我們心中也是十分痛快。因此,不管是我還是你的這些個師兄師姐,都不會怪你的。”
“不錯,今日一戰殺得痛快。”
“小憂師弟,我們還得謝謝你啊。”幾個師兄也在此時附和着說道。
聽了他們的話,林忘心中既感動又慚愧,本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一旁的封不休見他神色有異,便問道:“有什麽想說的,直說就好。”
林忘聽罷,便直接将自己近些年加入清水閣,幫助三皇子奪權的事盡數講給了面前幾人。那幾位師兄聽後沒多久,臉色皆是變得有些難看,唯有封不休一人笑眯眯的聽完了全部,而後道:“你額頭上的封印是我親手布下的,我清楚這封印的效果究竟有多麽強大。封印生效後,你失去了過往的一切記憶,自然也不會記得我們絕仙刃宗與胤國之間的仇恨。如此情況之下,就算你投靠了胤國皇室也怪不得你。隻不過,如今你記憶已經恢複,便不能再替他們做事了。”
林忘趕緊點頭:“我明白,原本我就是想盡快脫離他們。”
封不休點了點頭:“你自己也能這樣想是最好的。小憂,當初是我們對你太過嚴格,從孩童時期便逼你修行練刀,之後又因爲我們幾人自私,硬要抹去你的記憶,這才造成了你身上的悲劇。從今往後,你盡管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就好,其他的什麽都不必想,也不用去向胤國皇室尋仇,隻要平安的度過此生就好。”
“師祖,我.....”聽了封不休的一番話,林忘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不知說什麽才好。
“傻小子,什麽都不用說了,未來的路,盡管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走就好了。”封不休眼神中除了慈祥和藹,還流露出了一絲極不明顯的悔意。
“師祖,我明白了。”林忘竭力平複了心情,對着封不休說道。
“不過,有一件事你須得答應我。”封不休忽然話鋒一轉。
“師祖您說,隻要是弟子能做到的,定然不會推辭。”
封不休咳嗽兩聲,臉色變得蒼白了幾分,瞳孔也稍稍黯淡了一些,他擡起頭,一臉正色的看着林忘:“你恢複了記憶,一定也回憶起了我們絕仙刃宗的内功與功法。我希望你将來能夠收幾個弟子,将我們的‘太虛靈訣’與‘絕仙五式’傳下去,不要讓這些驚世駭俗的内功功法斷送在我們手中。”
“弟子明白。”林忘點了點頭。
“還有,當初你天資卓絕,已經将絕仙五式中的前四式完全掌握了,若有機會,你一定要嘗試修煉第五式,千萬不要埋沒了自己的天賦,”封不休說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接着又道,“我記得當年你将那塊記載着第五式‘戮仙式’修煉法門的那塊吊墜送給了一位青國女子,爲此令狐還大罵了你一頓......若有機會,你要找到那女子,将這吊墜索要回來。隻是不知,這女子如今身在何處,那吊墜又是否還在她手中。”
“她好得很,吊墜也在她手上。”林忘忽然笑了。
封不休一張老臉上寫滿疑惑:“你爲何如此肯定?”
“因爲.......我們二人之間已有了婚約,這次回去,我便會與她成親。”林忘言語間帶着不加掩飾的喜悅與興奮。
“啊?”封不休還沒說話,他身後的幾位師兄卻是異口同聲的喊了起來,“你小子可以啊,都失憶了還能與人家勾搭在一起,真有你的!”
被他們這麽一說,林忘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師祖,諸位師兄,要麽你們與我一起回去吧,若是成親那日你們能在,晚兒也一定很歡喜......”
“小子,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麽,”封不休忽然打斷了他的話,“你的這些個師兄,如今都已經死了。而我,馬上也要死了。”
林忘心中一痛,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恢複記憶之後自然也就清楚了這幾位師兄是以何種形式存在于世間的,隻不過由于一時興奮,将這件事抛諸腦後了。
“師祖,連你也......”
封不休平靜的點了點頭,眼神中沒有絲毫波瀾:“沒錯,我也要死了。當初那場大戰我就受了重傷,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迹了。不過我死之前也會施展秘法,讓自己以魂魄借助凝魂仙石之力留存于世間,隻不過這凝魂仙石之力隻能覆蓋方圓十裏,因此我們不能離開這裏,否則就隻有魂魄消散這一個下場。你将來若是有閑暇時間,可以登島來看我們,到時候記得将那位晚兒姑娘也一并帶來。”
“好,師祖。”林忘點了點頭。
正在此時,攙扶着封不休的幾個絕仙刃宗弟子忽然抱頭哀嚎了起來,同時他們的身子也開始如積雪一般緩緩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