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柒太了解林忘了,這小子又軸又沖動,而且嗜殺成性,後者方才說了要殺武井息,那便是真的動了殺心,倘若他動作再慢一點,武井息的腦袋怕是真的要落地了。當然這并不是說墨柒認爲林忘做得不對,相反的,他也很想撕爛武井息這張臭嘴,可此時情況特殊,還真就得稍微忍上一忍,畢竟誰都不希望這一趟白來。
“解氣了,解氣了,”洛星晚如搗蒜般連連點頭,“墨大哥你也放過他吧,帶回還要靠他救人呢。”她清楚林忘與茅煥之間的交情,因此她心中雖然不悅,卻不願因爲自己而耽誤了林忘救出人。
“行了林忘,既然洛姑娘都這麽說了,咱們就放着孫子一馬吧。”墨柒說完,也不等林忘回複,便一腳踢在了武井息身上,踢的後者在地上滾動了一圈,“還不趕緊滾去開門!”
武井息狼狽的從地上爬起,目光看向不遠處的裴逸然,他本以爲後者會爲自己出頭,誰料那張冷漠的面容并未再說什麽,隻是朝他緩緩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叫他聽話去開牢門的意思。
“什麽狗屁無罪山莊,什麽狗屁弟兄,全是扯淡!”武井息滿臉不忿的的轉身,朝着那棵格外粗大的巨樹監牢走了過去,心中卻是在不停暗罵着,“老子在欽天監卧底這麽多年,幫你們做了多少事......如今被人這般羞辱,你們就這樣不聞不問!”
本來剛才裴逸然要與林忘動手時他還有些感動,可這爲數不多的感動被裴逸然此時冷漠的表現沖刷幹淨了。
此時墨柒也湊到了林忘身邊,見後者臉上帶着不悅,便開口道:“先讓他多活一會,等茅煥救出來了再殺他也不遲嘛,你想想,若是你一沖動将他殺了,咱們這次不就是白跑一趟麽?洛姑娘的傷也就白受了,對不對?”
“行行行,聽你的聽你的。”林忘擺了擺手,而後悄然來到洛星晚身後,輕輕拉住她柔弱無骨的玉手,輕聲道,“他對你言語如此輕浮,我絕不會輕饒他,且讓他多活一會,等将人救出來後我再殺他。”
洛星晚搖了搖頭,目光看向林忘神色異樣道:“你如此對我,我心中的很是歡喜,但他隻是言語不當,倒也罪不至死,放過他吧......”
說到這,洛星晚頓了頓,俨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林忘見狀直接道:“有什麽想說直說就好,我們之間還需要藏着掖着麽?”
“也沒什麽......隻不過是看你活的好辛苦,整日爲了别人的事将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的,你可曾想過......換一種生活,遠離紛争爲自己而活呢?”
林忘聽後愣在了原地,腦海中立刻陷入了沉思。洛星晚說的沒錯,現在的他整日奔波爲的卻全都是他人之事,似乎冥冥中有一隻無形的手,不斷推着他按照某個軌迹一直向前,不給他絲毫轉變方向的機會。
過去,林忘的目标十分明确,那便是尋回自己失去級記憶,可這段時間下來,自己似乎再沒有想過這件事了。
這種變化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林忘苦苦思索,卻始終想不出答案。
正在此時,巨樹監牢那忽然傳來了劇烈的震動,将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這是......”
“哈哈哈哈,有人來救我了!”
“沒想到,老夫......竟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欽天監的那群混賬,我出去後定要與你們不死不休!”
在那震動傳出之後,巨樹中響起了嘈雜的聲音,有震驚有憤怒,更多的卻是驚訝。這些被關在此處十幾年幾十年的犯人,心中大多已經絕望,早就不再奢求能夠離開此地了。
也不知巨樹下的武井息做了什麽,此時他面前的樹幹上正閃爍着一個虛幻的法陣,法陣上更是銘刻着無數符号。
下一刻,武井息虛空連點,雙指不斷觸擊在法陣内的符号上。随後,一道藍光頓時籠罩了整棵巨樹,令其變得虛幻了起來。
在被藍光籠罩之後,樹幹的表皮漸漸變得透明,露出了一道道若隐若現的身影,這些人的手腳和腰間,皆被細長之物緊緊纏住,他們的身體也是被扭曲成了各種奇怪的姿勢,看起來好像在進行着某種奇怪的祭祀。
不多時,樹幹的表皮已經變得完全透明了,巨樹監牢内的情形便已完全露了出來。在其内部,有着無數高低錯落的圓形小盤,每個小盤上都站着一個人,而這些人的身體則是被數不清的藤蔓纏繞着,不時還有道道藍光從他們的身上抽離出去。
忽然,一聲爆響從那巨樹監牢處傳了過來,緊接着那巨樹劇烈抖動一下,無數落葉紛紛從枝頭落下,“嘩啦啦”響成一片。下一刻,整棵樹如遭重擊,整根傾倒了下來。
“轟”的一聲巨響,巨樹徹底倒地,一具具近乎赤裸的軀體從一片狼藉的大地上爬起,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走的路都是搖搖晃晃的,更有甚者沒走多遠便摔在地上,樣子甚是狼狽。
這些人都是曾經名震江湖的一方豪強,但在欽天監常年的關押囚禁下,身體早已虛弱不堪,莫說重振往日雄風,便是像正常人一般跑跳都是極爲吃力的。
“得救了!”
“我們得救了!”
歡呼聲此起彼伏的傾倒的巨樹中傳出來,其中還夾雜了幾許凄厲的哀嚎——在巨樹傾倒的過程中,免不了有人要被壓在下面。
看着這一個個面黃肌瘦皮包骨頭,宛如傳說中餓鬼一般的囚犯,林忘等人心中都有些發毛,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那群囚犯之中傳了出來:“林忘,你竟然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