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番說辭是陳登來之前便想好了的。他在被肉螭魔寄生之後,便有了異于常人的嗅覺與感知能力,輕易便順着徒弟的氣味找來了這裏,他起初是想将徒弟接走的,但随着身體不斷發生的變化,他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打算,轉而決定将徒弟托付給林忘照顧。
可他自己也清楚,他與林忘交情算不上多深,若是直接說出自己的請求,對方多半不會答應,必須要給予對方一定的承諾或是好處才行。于是,他便想到了替林忘解決欽天監這個方法。
而陳登的這個條件,可以說是恰好擊中了林忘的軟肋。如今的林忘可以說是徹底得罪了青國欽天監,雙方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隻要他一天不離開這裏,就始終有着被欽天監報複的風險。可即使他離開青國回到胤國,青國欽天監這邊也難保不會跨過國境追殺于他,如此想來,這的确是一個很大的隐患。
思量片刻後,林忘最終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多謝林少俠!”陳登那一張老臉之上露出了難以抑制的喜悅之色。
“這段時間我會盡可能的護他周全,等青國的事情辦妥之後,我便會回到胤國,屆時我會将他安置在清州城附近的林家村居住,你若是日後想要将他接回,就去那裏找他。”
“好,好,好,多謝林少俠!”
陳登很是激動,許久之後,他終于平複了心情,擦去臉上的淚水,朝着林忘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叨擾了,後會有期。”
說罷,陳登身形一動,整個人如同鷹隼一般直沖天際,而後在周遭的樹梢、岩石之上接連跳動,很快便消失在林忘的視野中。
“那人便是晉兒的師父麽?”
林忘循聲看去,正看見洛星晚從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緩步走出,方才的一切想必都已被她看在了眼裏。
“對,他便是陳登陳道長,晉兒的師父,”林忘點了點頭,随即看向身邊女子,“你在這聽了多久了?”
“有一會了,不過你們兩人聊得認真,誰都沒有發現我,”洛星晚甜甜一笑,随即走到林忘身邊,與他并肩而立,“我進屋後聽到屋頂有動靜,便想着出來看看。”
“所以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嗯。”
林忘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屋子,目光似乎已經穿透層層木牆,落到了那個熟睡的少年身上。
“以後一段時間,隻能由我們照顧他了。”
“其實晉兒懂事的很,不用别人照顧的。”
林忘輕輕點頭,随即目光看向了陳登消失的方向,“隻是不知,他們師徒二人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二人簡單聊了幾句,便各自回了屋子,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林忘便被一陣敲門聲吵了起來。
“誰?”林忘揉着惺忪的睡眼,略帶不滿的問道。陵光神體的副作用太過嚴重了,即使是過了這麽久,他的身體依舊會隐隐作痛,并且時常會伴随着陣陣無力感,令他很是不适。
“是我啊林公子,外面來了個自稱古越的男子要見你。”屋外傳來了洛星晚的聲音。
聽到“古越”二字,林忘下意識睜大了眼,困意也随之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趕緊穿好衣服,推門走出了屋子。
屋外站着一人,布衣麻褲,正是無罪山莊大當家古越。古越見林忘出了門,随即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如同他相識多年的老友一般。
“大當家找我有什麽事?”
林忘看着面帶笑意的古越,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厭惡之情,雖未曾與此人深交過,林忘卻本能的感覺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城府極深極有心機的人。
而這種人,恰好是林忘最不喜歡的。
“我隻是來看看你恢複的怎麽樣了,我可是聽說了,你在天木城外與青國欽天監鬥了起來,非但沒有吃虧,還将他們的夏官正殺了,當真是厲害啊。如此看來,當日你強闖聚賢廳時還是有所保留啊。”古越臉上笑容依舊,眼神中也毫不吝惜的流露出了對林忘的欣賞。
“大當家不要客套了,說正事吧。”林忘皺起眉頭,臉上滿是不耐之色。
盡管林忘态度惡劣,古越卻是沒有絲毫的惱怒,臉上依舊帶着微笑慢條斯理的說道:“到底還是年輕,太過急躁。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這不是古越大當家麽!什麽風把您吹來了,上次多虧了大當家手下留情,饒了我們哥倆的性命,姓墨的感激不盡!”
古越正要将他此行目的說出之時,忽然一個賤嗖嗖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古越的話,此人不是墨柒又能是誰?
一聽這話,古越當即當即話鋒一轉,輕輕搖頭道:“秃子這厮暗地裏經常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甚至還在幫中拉攏人脈搞結黨營私,這我早就知道。其實,我早就想找機會除掉他,隻不過礙于自己的身份,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下手。”
“所以當日我闖山時你才遲遲不肯出手,目的就是借我之手将屠仲猷以及他的同黨除掉。”林忘看向古越,目光灼灼。
“對。”古越聳了聳肩,大方的承認了下來,“所以說,我對你們二人非但沒有敵意,反而十分感激,不過畢竟我的身份擺在那,當日不出手是說不過去的,隻得出此下策,明面上除掉你們二人,暗地裏再命人救起你們。”
“大當家仗義!”古越剛一說完,墨柒便迫不及待的豎起了大拇指。
“我幫你除了心頭之患,你又救了我們,如此說來我們算是兩清了,”林忘道,“既然如此,現在放我們離開可好?”
“腳在你們自己身上,想離開自然是可以,隻是可惜,與你一同上山的那隻妖獸如今身受重傷,若是貿然離開的話,怕是很難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