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醒來,他便向樹下看去,豬頭妖獸背靠大樹睡得正香,而阿呆則是趴在它腳邊,睡的也是十分香甜。
阿呆這狗十分奇怪,平日裏警惕得很,與林忘露宿荒野時,不管多微小的動靜都逃不過它的耳朵。而在平時,對林忘以外的其他人,基本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若是有人逗弄它将它惹急了,說不定還會被咬上兩口。
隻有兩個人是例外,其一就是洛星晚,林忘直到現在也搞不清楚,爲何阿呆會和這個僅僅見過一面的女子如此親昵。其二便是這隻豬頭妖獸,先是昨晚阿呆懇求林忘救它性命,之後更是大大咧咧的與它擠在一起睡覺,種種行爲讓林忘怎麽都琢磨不明白。
林忘翻身落地,盡管他已經盡力控制力度,卻仍是驚醒了熟睡的阿呆。
阿呆睜眼看見主人,自是十分歡喜,一條雪白的尾巴更是不斷地搖了起來,這一動,便有幾下甩在了豬頭妖獸身上。
被尾巴甩了幾下的豬頭妖獸撓了撓癢,也醒了過來。
“謝謝你,我傷好了。”豬頭妖獸說道,隻是他的聲音太過含糊不清,好像口中含着塊石頭一般。
聽它這麽一說,林忘才注意到它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都在一夜之間愈合了,就連昨日被洞穿的肩窩處,也隻剩下了一道淺淺的白痕,着實不可思議。
林忘心中雖然驚訝,卻并未表現出來,隻是輕描淡寫的對着豬妖道:“那就好,日後你還是盡可能離人遠些吧,畢竟長成你這樣子還能說話的妖獸确實少見,保不準别人見了你就會心生歹念。”
豬頭妖獸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感激之色,顯然林忘所說的情況已經不止一次發生在它身上了。
“阿呆,走了。”林忘叫上阿呆,正準備趕路,卻發現後者正看着那背靠大樹的豬妖,一張狗臉上盡是不舍。
“阿呆......”林忘正要接着說什麽,阿呆忽然扭過頭來沖他“汪汪”叫了起來,一邊叫着,還一邊擡起狗爪向着豬頭妖獸那邊揮動。
林忘當即便明白了它的意思:“你該不會是要我帶上它一起走吧?”
阿呆見主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趕緊用力點了點頭。
林忘這時又跳過阿呆,看向靠着大樹的豬頭妖獸,後者眼中竟然也有着一絲期待之色,顯然也是有意跟随。
這一大一小兩隻妖獸的表現讓林忘一時有些犯難,他沒有回應,而是陷入了猶豫之中。
見林忘沒有直接答應下來,豬頭妖獸顯然有些着急了,連忙站起來開口道:“我很厲害,我先前中了毒,不然打不過我!”
這豬頭妖獸顯然不是很聰明,說話颠三倒四的,可林忘還是明白了它的意思,于是解釋道:“我猶豫并非是嫌你實力不夠,隻是覺得你這樣子太過紮眼了,将來我們去到各地城鎮都會有許多不便的。”
聽了這話,豬頭妖獸明顯有些蔫了,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一旁的阿呆顯然也十分沮喪,兩隻耳朵無精打采的耷拉了下去。
見兩隻妖獸這副樣子,林忘頓時感到有些好笑,心中竟隐隐有了些不忍。他思索片刻,而後走到馬匹旁,将他先前挂在馬鞍上用于隐藏身份的鬥笠取了下來。
“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很危險,極有可能會與人發生戰鬥,你确定要跟我們一起走麽?”林忘看着豬頭妖獸,正色問道。
豬頭妖獸用力點了點頭,含糊不清的說道:“打架不怕,我喜歡。”
聽着它呆傻不堪的話語,林忘笑了出來,随後将手中的鬥笠遞給了它:“戴上,把前沿壓低一些,把臉遮住。”
豬頭妖獸接過鬥笠,聽話的照做了,寬大的鬥笠邊沿勉強遮住了它的前臉,看上去雖然有些别扭,卻好過露出真面目吓壞路人。
“先這樣吧,之後我再想辦法,”林忘拍了拍豬頭頂着的鬥笠,而後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接着說道,“既然你要與我們一起走,那總得有個名字,你給我點時間,我幫你取一個大氣的名字,可不能再和阿呆一樣随意了。”
就這樣,林忘帶着兩隻妖獸,再度向着無罪山莊而去。
與此同時,在無罪山莊的一座小院中,身着黑色寬袍的墨柒正心不在焉的雕刻着一塊拇指大小的木質零件。
單看外表,他的面容與數月之前并無差别,可若仔細看去,便會發現他的眉宇之間帶着些若有似無的愁怨,顯然是有什麽心事。
“唉。”他忽然歎了口氣,将雕刻到一半的木質零件随手丢在桌上,上身向後一仰,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之上。
“林忘、茅大哥,也不知道你們現在怎麽樣了,尤其是林忘那臭小子,該不會真的死了吧。”墨柒低聲念叨着。
當初他與林忘一同接受了無罪山莊的考驗,他輕易将藏寶閣中的機關修繕完好,可去了亂山海的林忘卻遲遲沒有消息。過了一個多月,與林忘同行的黑子自己回到了山莊,告知大家林忘在亂山海中失蹤了,他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隻得自己一人先回來了。
亂山海中危機四伏,妖獸鬼物更是數不勝數,在其中失蹤就等同于是沒了性命,無罪山莊的三位當家也都默認了此事。一個沒通過山莊考驗的江湖人士遇難自然不會在山莊中揚起什麽水花,真正感到難過的隻有墨柒與茅煥二人。
之後墨柒也曾借着處理委托的由頭去到林忘消失的地方尋找過,結果自然也是無功而返,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得先自己調查起了穆清的下落。
不信邪的茅煥也曾多次去到亂山海尋找林忘,然而每次都是鬥志滿滿的去、垂頭喪氣的回,直到兩個月前,他有一次帶着兩個山莊的弟兄去了亂山海,可他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