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聲看去,一時被遠處的場景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怎麽可能?”陳登正在暗暗吃驚時,卻看到光頭火錘向他這邊招了招手。
“道長,我在這開了個口子,你若是也想進村便同我們一起吧。”火錘沖他說道。
陳登思索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帶着自己的徒弟晉兒同他們一起從這道裂縫中鑽了進去。
火錘開的這道口子正好是在村口處,幾人順着大路一直走到村裏。
昔日熱鬧的村落如今隻剩下一堆堆的廢墟,村中的屋舍大多都倒塌了,隻剩下少數幾戶較大的院落還保持着原狀。
走着走着,陳登突然在一座庭院前停住了。他擡起頭,看向庭院大門上方那塊殘缺的牌匾,牌匾上剩餘的兩個字是“東府”。可他心裏清楚,這牌匾上完整的字是“陳府”。
這裏是他以前的家。
陳登依稀記得當年自己的爹在青山城賺到了許多銀子,回到村裏便找工匠建了這座庭院。
“青山城中那些達官顯貴的府邸都是這樣的,咱們這個雖然小了些,卻也比其他人家氣派的多了。”陳登耳邊仿佛又響起了自己爹爹那略帶自豪的聲音。
“師父,師父!他們走遠了!”徒弟晉兒的聲音又将陳登拉回了現實中。
陳登四處看去,果然已經找不到光頭男與刀疤臉的蹤影了。
“無妨,爲師本來也沒有打算一直與他們同行。”陳登對着徒弟晉兒說道。
陳登這話說的不假,從他進入村子開始,便在找機會擺脫火錘與塗三二人,恰逢二人不告而别,正合了他的心意。
自己拼盡全力激發符篆也不能破開的陣法卻被那光頭三兩下就撕開了,可他有這等本事卻偏偏被自己一柄桃木劍逼得連連求饒。
越是回想,陳登便越是覺得奇怪。
莫不是他要扮豬吃老虎,想找機會殺人奪寶?陳登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想法,但聯想到自己那些可憐的家底,這個猜想很快便被否認了。
正在陳登自顧自的猜想之時,又是徒弟晉兒的一聲尖叫打破了他的思緒。
“師傅有鬼啊!”晉兒大叫着躲到了陳登背後。
陳登定睛一看,果然遠處有一團黑氣攜着陣陣陰風向他們這邊飄了過來。這黑氣時聚時散極不穩定,其中似乎還裹挾着什麽東西,但因爲黑氣聚散太快,一時看不真切。
“徒兒莫怕,有爲師呢!”陳登緊緊抓着手中的桃木劍,心中緊張萬分。
陳登确實有點本事,但也僅限于一點。他這兩下子或許對付些普通的山賊強盜尚且夠用,可面對這種戾氣逼人的妖物時卻是遠遠不夠看的。
他修行的是一門不知名的内功,而且十幾年來一直停留在第一境界,自身的内力少的可憐,剛才催動符篆便已用去了七七八八,說他現在是強弩之末也毫不爲過。
黑霧飄蕩着前進,看似緩慢實際上卻是極快的,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便逼到了陳登師徒的面前。
“何方邪祟,竟敢在本道爺面前撒野!”陳登大喝一聲。
他曾聽人說起過,術法通天的道士在面對邪祟妖獸時根本無需動手,僅憑自身的氣勢一聲大喝便足以将之逼退。于是今日他也照貓畫虎般的學上一學,一來是試圖震懾對方,二來也是給自己打氣。
可他顯然是高估了自己,他這點微末的道行完全起不到震懾的作用。下一刻,黑霧之中卻突然鑽出一隻蒼白的人手,一把将他的手腕抓住。
被手腕抓住的一瞬間,陳登感覺自己仿佛将手放置在了層層堅冰之中,這種刺骨的寒意絕非是人類身體能擁有的。
陳登心中一慌,手上卻是有了動作,桃木劍不偏不倚向着那蒼白的胳膊便斬了下去。
“噗嗤”一聲響起,黑霧中伸出的蒼白胳膊被齊根斬斷,可傷口中竟沒有一滴血液流出。
“裝神弄鬼!”陳登見這邪祟如此不堪一擊,心中信心大增。
話音一落,他便又揮起桃木劍向着黑霧中央斬去。依他所想,這黑霧之中定然藏着邪祟妖物的本體,隻要劈開了本體,便能斷絕了它的生機。
眼見桃木劍就要劈在這團黑霧上,突然黑霧中又鑽出了兩隻手,将劈下的桃木劍牢牢抓住。
陳登還未反應過來,黑霧之中又鑽出一條胳膊,猛然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
這一拳勢大力沉,直接将陳登打的後退數步,手中的桃木劍都落在了地上。
黑霧得理不饒人,三隻手揮舞着向倒地的陳登撲了過來。
看着黑霧離自己越來越近,陳登趕緊抖了抖衣袖,一張皺皺巴巴的符篆便從衣袖中滑了出來。
陳登暗暗運功,細若遊絲的内力艱難的通過體内的經脈流至他右手的符篆之上。
終于,在這黑霧中的三隻手即将抓到陳登身上的時候,他手中符篆上的符文圖案終于亮了起來。
符篆化作灰燼,一團火焰在他手中生成。
術法.火球術!
這符篆是陳登花了大價錢買來的,一共有五十餘張,每一張都被他視作珍寶。因爲在闖蕩江湖時,一張出其不意的符篆往往能助他反敗爲勝。
一般來說,隻要不是生死關頭,他甯可費些力氣冒着自己受傷的風險與人肉搏,也不肯用出自己的寶貝符篆。
可眼前這黑霧實在太過詭異,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挨得住它的攻擊,萬般無奈下隻好用出符篆反擊。
火球被陳登用手推着插進了黑霧中伸出的三條胳膊的空隙之中。
黑霧中顯然是有什麽東西,火球鑽入黑霧之後便與那東西撞在了一起。
一聲似鳥鳴又似嬰兒啼哭的叫聲從黑霧中傳了出來,明顯是剛才火球術令它受了傷。
這突如其來的怪叫令陳登背後一涼,不受控制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他來不及細想,在地上順勢一滾,滾到一旁撿起了自己的桃木劍,而後毫不猶豫的向着黑霧頂上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