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吵的呼延丠心煩意亂,他痛苦的捂着耳朵,而後整個人都鑽進了被子裏,不知折騰了多久,總算勉強睡了過去。
時間悄然過去,轉眼便到了子時。不知何時醒來的鼠先生準時敲響了呼延丠的房門。
“小丠該起來了,我們該去辦正事了。”
呼延丠将蓋着頭的被子掀開,被面皮蓋着的臉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兩人趁着夜色出了院子,向着城中另一偏僻處走去。
胤國沒有宵禁,即使到了子時,走在路上還能見到三三兩兩的路人。街頭巷尾不時會傳來放肆的笑聲又或是刻意壓低的啜泣聲,聽的呼延丠眉頭緊鎖。
鼠先生拿着一張字條,循着上面給出的路線領着呼延丠停在了一幢小屋前。
這幢小屋被夾在兩戶院落之間,既矮又低,僅是看上一眼便會替住的人感覺到憋悶。這樣的一處地方,如果不是拿着紙條刻意地尋找,恐怕在這路過幾次都不會被人發現。
鼠大人伸手叩門。
“來這幹什麽的?”門被打開了,走出一個面帶刀疤的精壯漢子。經曆了白天的事,呼延丠下意識的認爲鼠大人馬上便會送這漢子上路。
可鼠大人不僅沒有動手,反而從身上摸出兩塊碎銀遞給了這精壯漢子,面帶着笑容回答:“到這自然是來花錢的。”
也許是因爲鼠先生出手大方,刀疤臉的精壯漢子滿臉帶笑的将兩人請進了屋子。
進了屋子才發現,裏面空蕩的很,連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都沒有。這屋子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處崗哨,刀疤臉的精壯漢子是在這裏站崗的哨衛。
事實也正是如此,刀疤臉拿着一根不知從哪掏出來的撬棍,麻利的跑到屋子中央。他将撬棍插到地上,用力向下一壓,一大塊地磚便被掀了起來,露出了一個暗道。
刀疤臉向着地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鼠先生與呼延丠二人便沿着地道走了下去。
走了沒多久,二人便聽到一陣嘈雜的叫喊聲。又走幾步,視野随之開闊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排布整齊的賭桌和賭桌旁一副副面紅耳赤的面孔。
“無趣,四國人爲何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看着賭桌四周圍繞的瘋狂的賭徒們,呼延丠十分不屑。
這種桌上的賭局在蠻人看來毫無吸引力,他們喜歡的是另一種賭局,一種更爲血腥更爲暴力的賭局。
鼠先生指了指不遠處被圍的水洩不通的圓形高台,開口說道:“那裏有賭戰,我們過去看看。”
賭戰便是蠻族人喜歡的賭局方式,台上兩人在沒有任何規則的情況下以命相搏,直到一方認輸或者被打死爲止。台下則可以随意下注,賭輸赢、賭生死、賭此戰雙方會如何傷殘等等,關于台上賭戰一切能想到的内容,都能在台下找到對應的盤口。
這種賭局在蠻族非常盛行,尤其是蠻族的貴族階層,經常會從自家的奴隸中挑選出幾個兇悍善戰的專門用于賭戰。據傳,擎山部大将軍赫連千山成名前便是貴族手下專門用于賭戰的奴隸之一,不過他本人從未親口承認過。
有呼延丠高大壯實的身軀在前開路,二人很輕松的便穿過了人群,來到了圓形高台下。
這時台上正好走上兩人,這兩人皆是身材魁梧、面露兇光,一人腰間佩刀一人左手握劍。
随着二人登場,台下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刀皇!”
“刀皇!”
“劍聖!”
“劍聖!”
台下手握大把銀票的賭徒們開始瘋狂下注,兩人的名字被雙方的擁趸一遍又一遍的高喊着。
“刀皇?劍聖?名号起的響亮,卻不知道本事如何。”呼延丠掃了一眼台上兩人,頗爲不屑。
“台上這兩人雖是庸手,可此處确有驚才絕豔之人。”鼠先生笑着說道。
“真正的能人怎會願意自降身份參與這等卑賤之事。”呼延丠反駁道,在他看來隻有身份卑賤的奴隸才會參與賭戰,供貴族們取樂。
“這話可不能亂說,”鼠先生正色道,“千山大哥以前做奴隸的時候經常參與賭戰,你不會不知道吧?”
呼延丠聽罷神色頓時慌張起來,趕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赫連将軍乃當世之傑、人中龍鳳,豈是這群四國境的酒囊飯袋可比的。”
“不必緊張,”鼠先生拍了拍他,“你對千山大哥忠心耿耿,這我是知道的。”
二人說話間,台上的“刀皇”與“劍聖”已經開始動起手來,劍來刀往好不熱鬧。
轉眼間,台上便已鬥了幾十招,刀皇攻勢兇猛,刀刀刁鑽緻命,淩厲的攻勢幾乎要把劍聖逼下擂台。
眼見刀皇已經取得了絕對的優勢,台下買了他赢的觀衆已經開始歡呼起來。
“再赢下這場刀皇便是八連勝了。”
“這場絕對沒問題的,你看自稱劍聖那小子,連手都還不了的。”
“這刀皇太厲害了,這般身手怕是與那天炀城景豐年都能過過手了。”
站在呼延丠身邊的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的吹噓着刀皇,在他們這些尋常百姓的眼中,刀皇便是這世間一等一的高手。
聽了這二人的話,呼延丠撇了撇嘴。在他看來,台上占優的并非是那氣勢如虹的刀皇,而是那一直在被動防守的劍聖。
劍聖雖然表面上被刀皇壓制的狼狽不堪,實際上他防禦時的對自身體力的消耗要遠遠小于招式大開大合的刀皇,二人都未掌握内功,久戰之下拼的就是誰能堅持的更久。
果然,久戰之下刀皇的招式遠不如開始淩厲迅猛了,原本一味防守的劍聖壓力頓時小了許多,隐隐開始有了反攻的趨勢。
“唰----”
劍聖一劍刺出,刀皇躲閃不及,肩膀上瞬時多了一個血洞。
場下的觀衆被這突如其來的逆轉驚到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先前占盡優勢的刀皇怎麽就突然落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