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斬斷的火蛇兩節身軀在空中扭了幾扭,竟再度連接在一起,與其餘火蛇一同再将景豐年包圍起來。
赫連千山心念一動,那十條火蛇便不再進攻,而是彼此之間迅速靠攏,直至完全貼合在一起。
在外界看來,景豐年好似被裝進了一個不斷轉動的大火球中,而這火球還在不斷的縮小。
組成火球的十條火蛇轉動盤旋的速度越來越快,貼合的也越來越緊,景豐年若再不破開這火球,很快便要被盤旋轉動的火蛇碾碎了。
“老匹夫,拳腳打不過我,便用出這等歪門邪道,真是臉都不要了!”熊熊燃燒的火球中,傳來景豐年的怒罵聲。
“哦?術法也算是歪門邪道了,照你這麽說,機關術、陰陽術、符咒、陣法都算是歪門邪道了,唯有你的拳腳功夫才算是正道麽。”赫連千山很是不屑。
十年前,景豐年憑借一身強橫的外家功夫,一杆鋒利無比的玄龍戟,與赫連千山打了個平手。
僅僅一年之後,再與他交手時,赫連千山便始終落在下風。而這一戰也讓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與景豐年近身對抗是絕無勝算的。因此這些年來,他一直将精力放到術法上,想要另辟蹊徑尋求取勝的方法。
這招“炎蛇卷殺術”便是這些年來他自創的幾大殺招之一。想要破解此招,唯有将十條火蛇同時擊殺才可,不然火蛇會一直重生直至将被困者内力耗盡,或者依靠盤旋的火蛇之軀将所困之人生生碾死。
雖不知景豐年修煉的究竟是什麽功法,但幾次交手下來,他所用的武技多以肉搏爲主,斷無瞬間擊殺十條火蛇的可能,這也是赫連千山此次敢來挑戰的重要原因之一。
随着條條火蛇蜷縮的越來越緊,被困于其中的景豐年漸漸沒了動靜。可越是如此,赫連千山越是不敢放松。
他對“炎蛇卷殺術”雖有信心,但也不認爲僅憑這一招就能讓景豐年徹底放棄抵抗。
果然,接下來有異變發生了。
原本正在收縮的火球突然停住了,好似其中有什麽東西迅速擴張,将火球撐的的膨脹了起來,直徑大了三倍不止。原本赤紅的火焰經過這麽一撐,變得幾近透明,露出了困在其中的景豐年。
“啪——”十條火蛇疊成的火球越脹越大,最終無法維持形體爆裂開來,耀眼的金光從中迸射而出,手握玄龍戟的景豐年從金光中浮現出來。
赫連千山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以他的閱曆與見識,自然能看出景豐年是如何脫困的——
景豐年選擇了最粗暴的方式,将自身的内力直接從各處穴位中源源不斷的放出來,從内部硬生生的把火球撐爆。
采取這種方法需要耗費掉極其龐大的内力,按常理來說,此時的景豐年内力應該幾近枯竭才對,可在他身上卻看不到絲毫這樣的痕迹,莫非......
“你應當清楚了吧,”沐浴在金光中的景豐年,宛如一尊雕刻完美的黃金塑像,又似天外而來的仙家戰神,“我近些年僥幸突破,内功修爲已達‘極’之境。”
萬戶城上又響起了一陣歡呼聲,其中夾雜着對景豐年的各種崇敬之詞,以及種種對赫連千山的惡毒咒罵。
景豐年先是在對掌中占了上風,接着又破解了赫連千山這得意的一招,就目前來看顯然是他實力更勝一籌。
陳江流原本難看的臉色也漸漸緩和了起來,景豐年若是真能勝得過赫連千山,這萬戶城便又能保住了。
與城牆上劍拔弩張的氛圍不同,萬戶城中的守衛松懈的很,原本在城中日夜巡邏的軍士大多都被派遣到了城牆上,協助操作弩車,隻留下了小部分人維持城内秩序。
負責巡查城中西北一帶的張老三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城牆拿出偷偷灌滿了米酒的水壺,猛灌了兩口。
“過瘾。”張老三擦了擦嘴,露出了惬意的笑容。忽然聽見城牆上傳來一片歡呼喝彩之聲,使得他臉上笑意更盛。
“哎呀,看來景将軍是占了上風啊,待他勝了那赫連老賊,蠻子也就不敢攻過來了,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這當他喃喃自語之時,身後城牆上的一塊大石磚四周突然開裂,平拍了下來,将他壓在了下面。
石磚倒下,走出了兩人:
一個是脖頸帶着猙獰傷疤的魁梧光頭;另一人身形佝偻,看起來尖酸刻薄的麻子臉上布滿了皺紋,一頭花白的長發随意的紮了個辮子垂在腦後。
兩人身後是一條幽深不見盡頭的狹長隧道,直通地下。
“鼠先生,您是如何知道這條密道的。”呼延丠看向身邊的老者。
“我是如何知道的?這條密道就是當年我帶人挖出來的,”鼠先生笑道,“當年赫連将軍第一次攻下萬戶城,便命我在城牆角落不起眼處弄一條密道,以備日後使用。一晃快四十年了,這是頭一次用到這個密道。”
“赫連将軍當真是深謀遠慮!”呼延丠贊歎道。
“那是自然,千山大哥做每一件事都有他的道理。他今日大軍壓境,便是要吸引萬戶城守軍的注意,好讓我二人順利入城。”鼠先生單手便将倒下的大石磚搬了起來,又将它嚴絲合縫的蓋在了密道口上,恐怖的力氣與他瘦小的身體對比鮮明。
石磚搬起後,鼠先生注意到被壓在石磚下的張老三,便将他的身體翻了過來。
此時張老三的臉上仍是帶着先前的滿足與惬意,畢竟災禍來的太過突然,他還來不及反應便丢了自己的性命。
鼠先生伸手摸了摸張老三的臉,連着道了三聲“不錯”,很是滿意。他從腰包中掏出一把刀刃極其彎曲的小刀,刺入了張老三的下颌,慢慢劃動起來。
“鼠先生,這是做什麽?”呼延丠不解的問。
“什麽鼠先生,以前做奴隸的時候,他們都叫我耗子,小丠你也叫我耗子吧,聽着順耳些。”鼠先生沒有理會他的問題的問題,自顧自說道。
“那怎麽行,您是赫連将軍的生死兄弟,我豈能對您不敬。”呼延丠正色道。
“族裏那些喜歡奉承的叫我‘鼠先生’,覺得這樣便是尊敬我了,可我比誰都清楚,他們心底裏還是瞧不上我,”鼠先生一邊割着張老三的面皮一邊說道,“我啊,當年與千山大哥一同在貴族家裏做奴隸,晚上就一同睡在牲口圈裏。那時候我們兩人關系最好,其他奴隸看我瘦小欺負我,都是千山大哥幫我解圍。”
“後來千山大哥比武奪了魁,變成了現在的赫連千山,他也沒忘了我,帶我參了軍,找來各族的能人異士教我本事,這才有了如今人們口中的鼠先生。”
“我這輩子,誰的話都不聽,隻千山大哥一人的。千山大哥做的決策,那就一定是對的,不僅我要聽,其他人也得聽,若是有人不從,我第一個砍了他的腦袋。”
說到這裏,鼠先生聲音突然冷了起來,他停下了手中的刀,将張老三完整的一張面皮剝了下來,轉頭看向呼延丠:“小丠啊,你這外形在胤國太顯眼了,出門前千山大哥特地囑咐我,讓我在胤國給你換張臉,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