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悄悄的,時不時的一聲狗叫,在黑暗中分外突兀而驚人。
鍾曉曉身上、臉上都傷痕累累,躺在木闆床上,雙眼無神地盯着天花闆,整個人都形同枯槁。
天花闆黑漆漆的一片,整個屋子裏都被黑暗籠罩着,沒有一點光,就連月光也透不進來,因爲窗戶已經被釘得死死的了,門也鎖得死死的。
堵死了她可能逃出去的每一條路。
門忽然咯吱一響。
一絲光亮從外面洩進來。
是劉棟,打了手電筒。
鍾曉曉渾身一抖,頓時蜷縮成一團,恐懼地看着劉棟,一點點往後退,但是,後面是牆,她退無可退。
手電筒微暗的光影裏,劉棟的臉在她眼前猙獰得可怕。
暴雨般的拳打腳踢,折骨斷筋般的疼痛,像噩夢一樣,再度将她包圍。
她伸出傷痕累累的雙手,無助地交錯抱着自己的肩膀,一個勁地求饒,“劉棟……劉棟我錯了……劉棟,别過來……求你……”
劉棟一步步靠近,在她身邊坐下,手電筒的光照着他的臉,他忽然一笑,那笑容,在鍾曉曉眼裏宛如索命的惡鬼。
“啊——”鍾曉曉再也沒能忍住,抱頭尖叫起來。
“曉曉……”劉棟悠悠地道,伸出手去摸她的頭。
這聲音,如同來自地獄,鍾曉曉不斷“啊啊”地尖叫不停,拼命搖着頭,想要躲開他的手。
但,她哪裏躲得開?
劉棟一把揪住了她的頭發,把她扯到了自己面前。
鍾曉曉已經吓得渾身抖了個不停,眼裏露出死一般的絕望。
劉棟盯着她的臉,一手揪住了她頭發,一手撫上她的臉,“曉曉,你在害怕我嗎?爲什麽這麽怕我呢?我這麽喜歡你,你爲什麽要怕我呢?”
這時候的劉棟,聲音溫柔極了。
可在鍾曉曉眼裏,卻恐怖如斯。
“我……我……我……”她我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聲音是抖的,人是抖的,心裏也是發抖的。
“曉曉,隻有我是最喜歡你的,是你最親的人,我們還有共同的孩子,她身上流着我們倆的血呢,我們這麽親,你卻幫着外人來欺負我?”劉棟的手從她臉上漸漸下行,一寸寸撫過她的嘴唇,她的下巴,落到了她脖子上。
忽然一緊,用力掐住了她脖子。
鍾曉曉頓時失去了呼吸,漸漸的,整張臉都憋得通紅,眼球都要突出來了。
劉棟卻絲毫沒有松手的迹象,狠狠問道,“答應我,曉曉,再也不離開我了,好不好?我們一家人高高興興生活在一起。\“
鍾曉曉覺得自己意識到快模糊了,說不出話來,隻懵懵懂懂點着頭。
“還有一年書,咱們也不去念了,好不好?你是屬于我們劉家的,就算念了大學,也是要回到劉家來的,不是嗎?乖乖地回到我身邊?行不?”
鍾曉曉覺得脖子上的手越掐越緊,她真的快要死了,連點頭的動作都做不出來了,眼睛開始往上翻白。
其實,就這樣死了也好……
再也不用受這折磨……
隻是,她放心不下孩子,孩子跟着這樣一個惡魔一樣的父親,這輩子可怎麽辦?
一滴淚從她眼角滑下來,滑落到劉棟手上。
她忽然覺得脖子一松,有空氣大口大口灌了進來。
她趴在木闆床上,大口喘着氣,還沒緩過來,劉棟一把又将她頭發提起。
她已經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了,如同提線木偶一樣,任他擺布。
“說話!”劉棟忽然大吼一聲,“說話啊!我問你話誰允許你不回答的?!”
鍾曉曉被他突然怒吼的聲音驚得一個激靈,但不知道他說了什麽,雙眼茫然地看着他。
“答應我!不去上學了,就在家裏和我好好過日子!聽見沒有?”劉棟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隻要他一個用力,她的下巴就會被他扭脫臼。
鍾曉曉雙耳嗡嗡直響,腦子裏也嗡嗡直響,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麽,他要她答應,那她就答應,她點頭。
“說話!跟着我說。”劉棟的臉湊進她,“我答應你。”
鍾曉曉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臉,如同看着鬼魅,機械地跟着他念,“我答應你……”
“不去上學了,就在家和你好好過日子。”
鍾曉曉愣了愣,似乎清醒了一些,可是,頭上随即傳來劇痛,是他抓着她的頭發,把她的腦袋用力往牆上一撞,“說!”
鍾曉曉差點被撞得昏了過去,在劉棟準備撞第二下的時候,她微弱的聲音跟着他說:“我不去上學了,在家裏和你好好過日子……”
“這就對了嘛!”劉棟似乎是滿意了,把她抱進懷裏,左手揉着她頭上剛剛撞過的地方,柔聲問她,“痛不痛?”
鍾曉曉沒吭聲,她已經不知道痛不痛了,腦袋都是木的。
劉棟便低下頭來親她的臉,“你也真是,你知不知道,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上,我看着你哭,我心裏也難受着呢,你早點聽話不好嗎?”
“乖,現在乖了,隻要你聽話,我以後再也不打你了,我那麽喜歡你,我怎麽舍得打你呢?是不是?”
無論他說什麽,鍾曉曉都沒有了反應,隻如木頭人一樣,僵在那裏,直到親着她臉的劉棟,忽然一直親下去,并且一手撕開了她的衣服。
她僵硬了一下,有一瞬間想将他推開,但是,轉瞬就放棄了,瞪着眼睛,面容呆滞,任他作爲。
忽然,一道亮光打在她和劉棟身上,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趴在她身上的劉棟就一聲慘叫飛了出去。
“什麽人?”劉棟大喝。
鍾曉曉不知道是誰來了,隻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起,幾步之後,就聞到了外面涼風的氣息,而身後,仍是一番拳打腳踢聲。
來人也不說話,隻抱着她飛快往前跑,身後還有腳步聲在跟着。
她不知道是誰在跟着,是劉棟,還是救她這個人的幫手。
到底是誰來救她?又來了幾個人?
但是,她知道她出來了,夜風裏泥土和樹木的氣息,都代表着自由的空氣。
她忍不住在夜風裏哭,可是,她也知道,要跑出去沒那麽容易。
果然,随着劉棟一聲大喊,“都出來!幫我抓人!都給我出來!”
村裏,身後的房子次第亮了燈,而後,有人打着電筒,有人打着火把,追了出來,“抓住她”的喊聲一時間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