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轉頭望去。
說話的正是一直沉默的魏心遠，這位被甯元青評價爲最聰明的那個人。
“老魏，你有什麽想法？”甯戰星問道。
“我說，算了吧。”魏心遠擡起頭，視線掃過每一個人，眼神陰鸷，低聲道，“都這樣了，就别想着人族了，也别想着報仇，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什麽都别想了，沒機會的，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
聽聞此言，其餘四人臉色皆變。
“老魏，你……”甯戰星立即開口。
“你們還有什麽？修爲沒了，生命力也在迅速流逝，還能活多少天？爲人族而戰，給你們帶來了什麽？如今的神族，比我們被押入東獄時還要強大，他們會給人族機會麽？”魏心遠淡淡地說道，“人死得越來越多，有本事的人族一個一個被折磨死，被玩死。”
“真正能活下去的人族，早就徹底放棄了自身的血脈。”
“可能你們不願意承認，但如今的仙界，就算是做一隻狗，做一隻畜生，也比做人好……”
“你在說什麽！？”
甯戰星猛然沖上前，伸手抓住魏心遠的衣領，将其舉起。
“憤怒又有什麽用呢？我隻不過是在說事實，事實往往難聽。”魏心遠面不改色，說道。
“戰星！放下老魏！”甯元青沉聲道。
甯戰星緊緊咬着牙，渾身都在發抖。
但最終，還是松開了魏心遠。
“被關押在東獄那麽長的時間，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們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麽？我想了很久，非常久，可最終我發現，沒有意義……當基礎法則都針對我們的血脈時，一切都沒有意義了。”魏心遠繼續說道，“以我們的能力，對抗得了整個仙界麽？對抗不了，所以，我們什麽也做不成。”
“真正有能力的人都已經死了……我們還能做什麽？”
魏心遠所說的話很是消極。
可是，隻要仔細一想，就會發現他說的都是事實。
“所以呢？你想要做什麽？你要向那些雜碎求饒？你要向他們跪下麽？”甯戰星質問道。
“跪下？求饒？這種事情，在東獄的時候，我經常做啊，那些獄卒折磨我的時候，我得求饒啊，不然怎麽辦？”魏心遠笑道，“求饒有用麽？也沒用，他們隻想看着我們滅亡，隻想看着我們死，我們人族的血脈是原罪。”
“我說這麽多，一是想告訴你們現實，讓你們不要再做夢了。”
“第二，也是要告訴你們……之後我不會再與你們同行，我的生命沒有太長的時間了，我要到處走走……直到我身死那一日。”
魏心遠的話，讓整座大堂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靜。
甯戰星說不出話來，其餘三人也無話可說。
魏心遠看了一眼方羽，擡起雙手抱拳：“多謝你救我一命，但我沒有什麽可以幫你的……隻能奉勸你一句，想辦法把身上的血脈改造了，不要再做人族了……以你的能力，值得更好的未來。”
說完，他便轉過身，緩步朝外面走去。
“魏前輩。”方羽開口。
但魏心遠并沒有停下腳步。
“我不是要留你，隻是想告訴你，你所說的很多是事實，但也不盡然。”方羽說道，“比如你目前所在的聖元仙域……待你周遊各地的時候，你可以大方展示你的出身，看看是否會遭到針對。”
魏心遠腳步停下。
“你說的不錯，當仙界法則都在針對人族的時候，做任何事情都很艱難。”方羽繼續說道，“但我想，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
“你會被押入東獄，說明當初的你，也是這麽想的。”
“至于現在，你和其他前輩，本就到了該休息的時候。由我這個後輩，來繼續你們沒有完成的事情。”
魏心遠轉過身，看向方羽。
他看着方羽，失去了光芒的眼瞳當中，泛起了波瀾。
如今的方羽，一如當年的他們。
隻是，當年的他們至少還是個團體。
而方羽站在那裏，隻是孤身一人。
孤身一人，也不退縮麽？
“那我……便助你成功。”魏心遠深吸一口氣，留下這句話後，便緩步離開了大堂。
甯元青與其餘三人都沒有說話。
他們的心情都很沉重。
魏心遠的話就像一根尖刺，刺入到他們的内心。
是啊，當年巅峰的他們都沒做成什麽，如今年老又失去修爲的他們，還能做些什麽呢？
就算跟在方羽身邊，也隻是累贅而已。
“前輩們，我剛才說了，你們都到了休息的時候，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去做。”方羽轉頭看向甯元青一行，微笑道，“我向你們保證，一定會盡快讓你們看到更大的成果。”
“你……需要幫手。”甯元青沉默片刻後，說道。
“幫手？一直都有。”方羽微笑道，“不然我是怎麽走到今天的？”
看到方羽臉上自信的笑容，甯元青沉重的心情稍微舒緩了一些。
“接下來我會離開聖元仙域，前往仙界北部的大羅仙域和羅天仙域。”方羽又說道。
“羅天仙域？”
不遠處的甯戰星轉過頭來，睜大眼睛，看向甯元青。
“你們……知道這個仙域？”方羽問道。
“這就是我們最初所在的仙域，直到仙域大戰開始才離開，來到仙界東部。”甯元青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