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芳紅子問道：“那你對我的事情知道多少？”
“我隻知道你明面上的事情，就是新聞裏面的事情，那都是我的助手從報紙上收集的，但對你私底下的事情，一概不知。”
“這樣啊，那您可能不知道，我這個經紀人，我原來很相信她，但她現在跟我不是一條心，我如果把秘密告訴她，她一定轉身就把消息賣給媒體。”
“這我就沒辦法了，我建議您多做善事，您幫助的人越多，越能填補上心中的洞。”
“問題是，我感覺我要爆炸了。”
“那您還是吃藥吧。”
“大師，您不是會催眠嗎？幫我忘掉那些事情吧，多少錢都可以。”
“很抱歉，這事情已經拖得太久了。”
“這怎麽說？”
“事情已經滲透到你的生活中，如果催眠的話，你整段時間的記憶都會混亂不堪，相信我，那隻會讓你更加痛苦。”
“這，這也行。”
“啊？”大師很意外。
蘇芳紅子認真的說道：“我可以放棄這段時間的所有記憶。”
“哈，”大師輕笑，“我雖然很想賺這筆錢，但我不得不說，我沒那個本事。”
“我最多幫你洗掉一晚上的記憶，替換爲一個精心編制的故事。”
“但如今，你那心病的影響力，想必已經滲透到你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我如果催眠你，讓你忘了那一晚，你回去以後雖然會好轉，但時間一長，你反而會發現，你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如此一來，你會苦苦追尋，想知道你忘記了什麽，最終一定能拼湊出，你是從我這裏離開以後，忘記了一些事情。”
“然後你又會來找我，讓我幫你恢複記憶。”
“但你不告訴我，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根本不知道，我又怎麽幫你恢複記憶？”
“糾纏到最後，你一定會起訴我，讓我還你錢，并賠償你的精神損失。”
“所以，我不可能幫你，這不是錢的問題。”
“除非你告訴我，你的秘密。”
“而按你所說，你隻是想找個人分享秘密，分享痛苦。”
“那麽，隻要你跟我說了，你也就解脫了。”
“哼。”蘇芳紅子冷笑，“我要是跟你說了，那我這輩子就被你捏在手中了。”
“這總好過你被心病折磨到死吧？”
“我情願死，也不會上你的當。”
“那就随便你吧，總之你不相信我，你就不要來了。”
“哦，那我最後再問個問題。”
“什麽？”
“你有幫我算過嗎？我還能活多久？”
“我爲什麽要算這個？”
蘇芳紅子厲笑，“哈，我徹底明白了，你根本不是什麽大師，你其實就是一個騙子。”
大師輕歎，“唉，自以爲是的愚人啊，你想過沒有？如果一個人活多久，是可以準确算出來，那麽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啊？”
“這是個混沌的世界，是一個四維的世界，人是這個世界中，得天獨厚的生物，每個人人在每一秒鍾，都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也可以決定身邊之人的命運，甚至決定整個世界的命運。”
“呃……”
“不懂，是吧？喏，這有把裁紙刀，你可以選擇用它去抹你自己的脖子，也可以用它去抹别人的脖子，甚至你可以沖去國會，挑一個目标。”
“咕咚。”蘇芳紅子幹咽的聲音，與屋子裏很多人幹咽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讓時間和空間也交織在一起，讓二十年前的這個場景，穿越到現在，浮現在每個人的腦海中。
每個人仿佛都能看到，蘇芳紅子的戰栗。
因爲每個人也在戰栗，感同身受。
大師繼續，“相比動物植物，人，從來都是可以掌握自身命運的。”
“有句話說的好，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不是說，人有多厲害，而是人可以選擇，在任何時候，離開這個世界。”
“隻是，通常不會有人那麽做，原因就是對死亡的恐懼。”
“如果說死後有金山銀山，要什麽有什麽，那麽估計地球上就沒多少了。”
“不過沒有人知道，死後究竟去了哪裏。”
“所以人們通常不會讓自己死，哪怕身患絕症，每天過得痛苦難言，也仍然想活着。”
“美其名曰，不向命運低頭，與命運抗争。”
“但不好意思，命運才不會管你呢，命運根本不認識你，你死了還是活着，命運才不在乎呢。”
“你在不在，地球也好，太陽也好，都會按部就班的行動，按照行動了幾十億年的軌迹，繼續行動。”
“當然，用現代科學去解釋，會有一個令人開心的結果。”
“那就是如果把地球的重量精确到千克，那麽一個人的消失，确實會影響到地球的轉速，從而影響到太陽系的運行，影響到銀河系。”
屋子裏的人都冒汗了，想必蘇芳紅子那時候也是一樣吧。
大師就是大師，實在是太能侃了！
大師繼續，“人們更多的是，讓别人去死。”
“而由于目标的身份不同，造成的後果也就有極大的不同。”
“總之，小則影響一個家庭，中則影響一個國家，甚至影響整個世界，比如說歐洲某個著名的刺殺事件。”
“但爲什麽不做呢？因爲不忍心？”
“不，同樣是因爲害怕。”
“害怕遭到大家譴責，害怕遭受到法律制裁，害怕死亡。”
“還有你這樣的，害怕被内疚，自責，罪惡感，弄得日夜不得安甯。”
“所以，一個人能夠活多久，從來都不是因爲命運決定了你的壽數，而是你自己在關鍵時刻，作出了一個影響到你生死的選擇。”
“就如你現在這樣，你可以回去，繼續做慈善，但那種到處參加酒會的慈善，恐怕幫不了你。”
“你也可以去做義工，用苦行的方式折磨你的身體，用身體的疲勞幫助你忘卻一切。”
“說白了，廢寝忘食，忘乎所以的工作，能夠幫助你忘掉一切忘不掉的東西。”
“用科學的話說就是，在高強度的勞動下，你的身體會争奪你大腦的養分，從而讓你的大腦停擺。”
“等你疲憊到倒頭就睡時，你必定能夠睡個好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