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程則有些緊張。這個甯完我是個厲害角色。在他們看來,和三國的謀士賈诩有些相似。都是毒士。這人十分陰狠,又睚眦必報,是個十足的真小人。自己這種有底線的君子,可不是他的對手。
範文程心裏對他十分警惕。立刻豎起耳朵,一邊喝着熱飲,一邊聽他說什麽。
“去年自從在察哈爾大勝班師而歸之後,大汗就想要今年向明朝大舉進兵,大汗對我至誠懇切,推心置腹,就如家人父子一般。臣敢不殚精竭慮,全都使用出心智嗎。臣聽說千裏而戰,雖勝亦敗。今年大汗若要走薊鎮南下,可要提防關甯軍北上,抄我腹地。”
“近年以來将士貪墨堕落的習氣,大體是始于先帝太祖之時,現在應該矯正這一習氣。如果大軍分軍駐防,那就萬難調停了,即使是諸葛亮再生,也無能爲力。況且現在明軍虎視眈眈,就怕背信棄義的袁崇煥、祖大壽,率領甯、錦疲敗的軍隊,在百裏之外等待時機,這不是杞人憂天,而是不得不考慮的問題啊。”
這話是關鍵,皇太極此時已經緊鑼密鼓的在籌備南下。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要這支箭射了出去,可就不能回頭了。畢竟這是千裏遠征。
大軍走了之後,沈陽空虛。如果被關甯軍偷襲,後金的損失會非常大。皇太極不敢有失,必須即可回援。
但這一條皇太極早已安排妥當,否則他怎麽敢賭袁崇煥不會趁機收複遼東。
不過甯完我建議,把留守的八旗集中,以防備關甯軍的突襲,是對的。小心使得萬年船。
那厮可是整天高喊五年複遼啊。現在遼東空虛,豈不是他的機會來了。做夢都會笑醒。他要是趁機北上,把遼沈都攻下了。他就算完成他對皇帝的承諾。至于八旗打到關内,那和他有什麽關系。
他雖然監管薊鎮。但薊鎮可是有薊遼總督劉策在的。他名義上是最高的領導,但在薊鎮這一塊,劉策和他平級,實際上他作爲薊遼督師,責任是守遼複遼,額外才是援助薊鎮。
皇太極明白對付這個瘋子,隻能許以重利。
這兩年,皇太極利用範文程和山西介休範家的宗族關系,推動關甯集團和八大商團,以及後金組成貿易聯盟。私下走私賺了大錢。
關甯軍可是袁崇煥一手打造的。這支軍隊靠朝廷的俸祿可是遠遠不夠的。沒有錢,是不能有效指揮和控制軍隊的。
運作五萬騎兵,外加十萬步兵,可不是小錢兒能做到的。
皇太極深知這一點,所以他料定袁崇煥必然會接受他扔出去這塊肥肉。也必然會除掉競争對手毛文龍。
隻有獨霸對遼東的貿易,壟斷才能獲得最大的利潤。他迫切的需要錢來養軍隊,有可能的話,也盡量擴大軍隊。
皇太極看的清楚,袁崇煥非常明白,軍隊就是他的命根子,誰要動他的軍權,他就和誰玩命。
爲了這個軍權,爲了維持他的軍隊,他不惜和任何人決裂,甚至殺掉擋路的人。例如毛文龍。
皇太極心裏明白。袁某人就是把皇帝、東林、晉商、後金、勳貴想方設法,坑蒙拐騙,用巨大的利益,硬是弄到一個鍋裏。
在這個他布的局裏,用勺子攪動。好撈取他個人最大利益。
皇太極精于算計人心,他潛移默化的推動着,挑動着袁崇煥和毛文龍的矛盾。不斷的把毛文龍的書信洩露給袁崇煥。給他更多的毛文龍把柄,以期增加他下手的決心。
皇太極反複思量,這次南下,唯一可以打消袁崇煥北上的理由,隻能是更大的利益和更大的機會。
顯然,袁某人動心了。他認爲後金大軍打到帝都城下,皇帝和内閣必然吓得慌作一團,那個時候,他帶着關甯軍出現在帝都城下,他就是天,誰都要求着他。他可以謀取最大的利益。
如果他膽子足夠大,換了皇太極本人一定會做不忍言之事。畢竟誰不想,攫取最高權力呢。所以,以己度人,袁蠻子也一定受不了誘惑。這種機會,可是不會太多的,也許隻能有一次,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這個機會要是抓住了,可遠比去攻打遼沈的收益大的多。
當然,這些算計是不會讓甯完我知道的。
在出征前,鑒于當前的形勢,皇太極打算改大金國名爲大清,同時頒布《頒金令》改族名爲滿洲。這件事,皇太極已經和代善等諸位大貝勒商議已定。
在原本的曆史上,皇太極要在天聰九年(明崇祯八年,1635年)十月十三日,皇太極下令改族名爲滿洲。
天聰十年(明崇祯九年,1636年)四月,諸貝勒大臣以遠人歸服、國勢日隆爲理由,請求爲皇太極上尊号,未允。
同年四月五日,滿洲諸貝勒、固山額真,蒙古八固山額真,六部大臣,孔、耿、尚,外藩蒙古貝勒及滿蒙漢文武官員齊集。
多爾衮捧滿字表、巴達禮捧蒙字表、孔有德捧漢字表各一道,率諸貝勒大臣文武各官赴宮門跪下,皇太極在内樓,禦前侍衛傳達,皇太極命滿、蒙、漢三儒臣捧表入,諸貝勒大臣行三跪九叩頭禮,左右列班候旨。
三儒臣捧表至禦前跪讀,表中盛贊皇太極的文治武功,上合天意,下順民情,請上尊号,一切儀物,俱已完備,隻待賜允。
皇太極聽後同意,并發誓倍加乾惕,憂國勤政。消息由儒臣傳出,衆皆踴躍歡欣,叩頭而出。
第二天決定選擇吉日四月十一日舉行登極大典。屆時正式祭告天地,受“寬溫仁聖皇帝”尊号,建國号大清,實際是把後金改爲大清,改元崇德。
祭告天地完畢,在壇前樹鹄較射。皇太極正式登基爲大清皇帝。
可是,這一切都提前了。
因爲,楊凡這隻蝴蝶煽動的翅膀,已經影響了曆史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