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記不得一些事情，但真正的黑暗，卻記得。
那種黑暗侵吞萬物，仙帝亦難阻擋。
不知爲何，他腦海中的玄字，似乎在告訴他該做什麽。
之所以會選擇牽引黑暗，是内心的直覺在告訴他，需要這麽做。
意義何在，他不知道。
但夜玄很清楚，自己的路就在腳下。
随心而走。
不會錯的。
一旁的周幼薇感受到那漫天的黑暗之力狂湧，美眸中浮起一抹擔憂。
相比起夜玄，她想起來的東西更多，也明白其中的危險在哪裏。
但就像她說的，夫君做的，就是對的。
她不會去阻止什麽，而是陪在夜玄身邊。
因爲夫君當年到底做了怎樣的布局，沒有人知道。
即便是她。
也不知道。
隻有夜玄自己知道。
嗡————
伴随着黑燭的爆發，無窮的黑暗之力如潮水般洶湧而出。
原本就被黑暗填滿的黑珠魔界，此刻仿佛要被撐爆一樣。
量變引發質變。
當黑暗之力不斷爆發不斷擠壓之後，變得安靜，透着詭異。
“絕對黑暗！”
周幼薇感受到四面八方安靜如止水，但卻透着恐怖詭異的黑暗，不由嘀咕道。
絕對黑暗，吞沒一切。
此刻的黑暗，已經介于黑暗之力和真正的黑暗之間。
隻需要一個媒介，便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幼薇緊盯着夜玄。
夜玄直接将黑暗仙體轉爲道體的氣息。
轟————
道體的氣息迸發，令得宛如止水般的絕對黑暗，蕩起陣陣漣漪。
而在夜玄四周的黑暗，忽然凝爲一顆顆漆黑色的珠子，每一顆珠子當中，都仿佛有着海水在倒灌，掀起震天巨響！
珠子越來越多，形成了一條河流，環繞在夜玄四周。
寂靜無聲。
連帶着夜玄仿佛都完全沉入黑暗中。
周幼薇下意識撫向腰間的刀柄，美眸中滿是凝重。
此刻。
夜玄注視着四周形成河流的黑暗潮汐，腦海中湧現出無數記憶。
最終定格在一道身影上。
那道身影佝偻，似乎是個老人。
老人手裏托着一棵漆黑的小樹。
細看之下，發現那是一棵柳樹。
老人的模樣看不清，反倒是那棵柳樹，是如此的清晰。
“老鬼……柳樹。”
夜玄緩緩吐出四個字，眸中爆發出驚天神芒。
之所以那棵小柳樹那般的清晰可見，是因爲他就算沒恢複記憶，也認得出來！
那正是老鬼柳樹！
“這才是你的真正來曆麽！”
夜玄眼神冰冷。
雖然之前有過懷疑，但更多的懷疑是老鬼柳樹也出自原始帝城，最終背叛。
未曾想，這家夥竟然才是與真正的黑暗之禍有關！
“不對……”
夜玄忽然緊皺眉頭，他以前走帝路的時候，曾隐約間見過一個畫面。
那是原始帝路的畫面，他走在最前面。
後面也有人從原始帝城走出，走上原始帝城。
其中一道身影，跟他現在所看到的身影，何其相似。
那人也是托着一棵小樹。
“黑暗之禍……源自原始帝城？”
夜玄忽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而在夜玄回憶諸多的時候。
環繞在他四周的黑暗，也在此刻蠕動起來，隐約間響起夢呓般的聲音：“好古老、好熟悉的氣息……”
“真正的道體複蘇了？”
與此同時。
至高九域。
第九域————幽冥古界。
從一到九，并非實力排行，而是根據原始帝路的起始點距離來算。
第一域是人皇域。
是當今九域之中，最靠近原始帝路起始點的。
當然，這也是相對于其他八域而言，實際上距離起始點也很遙遠。
非常遙遠。
而幽冥古界，則是最靠後的。
同時。
也是整個界域都擁抱黑暗的一域。
幽冥古界的曆任主宰，都能冠以幽冥天帝。
九天帝的密會已經被人破壞。
亦或者說，本身就不可能成功，所以幽冥天帝從頭到尾都沒有動身的意思。
而是在幽冥古界中閉關。
當得知那位号稱不死夜帝的瘋子似乎要來找麻煩的時候，他打算先關閉了一下幽冥古界。
沒曾想還未關閉，便感知到了來自遙遠的滄瀾仙域，赫然有一股恐怖氣息直灌雲霄，牽引原始帝路。
不待他做出反應，幽冥古界最古老的一個地方————幽冥古地，突然有一個聲音在幽冥天帝的心間響起。
幽冥天帝頗爲意外，第一時間動身前往幽冥古地。
來到幽冥古地之外，她一臉嚴肅，鄭重道：“天地之暮，萬古而鑄。”
“埋天葬地，老鬼柳樹。”
轟隆隆————
話音落地，一截黑色柳枝洞穿虛空，衍生而來。
幽冥天帝踏上去，黑色柳枝瞬間收回。
幽冥天帝隻覺得仿佛跨越了時間、空間，來到了一座全新的天地。
這片世界，唯有一棵遮天蔽日的黑色柳樹。
柳樹枝條上，挂着晨鍾、暮鼓、風鈴、靈塔等古老物件。
柳樹枝幹粗大無比，幾乎要占滿幽冥天帝的整片視野。
“拜見帝祖！”
幽冥天帝是一位女子，一位跟女鬼神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
“指引已現，速去滄瀾斬殺道體。”
天地間，響起一個古老而沉悶的聲音。
幽冥天帝聞言，美眸中閃爍精光，也不多問，躬身領命。
下一刻，一截枝條飛出，載着幽冥天帝消失不見，将其送出了幽冥古地。
天地間，又僅剩下老鬼柳樹搖曳着柳枝。
“他果然在那個地方。”
老鬼柳樹輕聲呢喃道。
當年它斬去本體一些枝條，送入最有可能出現道體的舊土、禁地當中，其實就是在做準備。
“開始收網了……”
老鬼柳樹淡淡道。
也不見它有任何動作。
然而在黑珠魔界，夜玄四周如河流湧動的黑暗之中，卻隐約間有着一股力量浮現。
“夫君，小心！”
周幼薇似有所感，開口提醒。
轟————
下一刻。
夜玄的世界突然被撕開一道巨大的裂口，一截幹枯的柳枝浮現出，瞬間便被黑暗卷走。
黑暗消失不見。
夜玄注視着那一幕的發生，沒有去阻止什麽，他隻是笑了一下。
“動作真快啊，老鬼柳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