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黃獅到底在搞什麽東西,有言在先,兩支人馬互相靠攏彙合,到頭來倒是我一路趕來,而他是一步未動,難不成是想來消遣我。”
影獅此刻心中滿是疑惑,但也不由生出些惱怒,心下暗道若是對方真的玩什麽小心思,自己一定要好好敲打一番,也讓他知道兩人之中誰來掌事。
就在影獅凝視着面前法寶時,黑帆似的龐大山體上空,直直聳入雲朵處的交界上突然雲霧攪動,像是雲中有什麽東西正欲破雲而出。
下一刻,翻騰雲霧間一塊黢黑的龐大屍首轟然落下,仿若自天上掉落下來的隕鐵,挾尖利破空之聲飛速逼近,登時便越過百丈距離,墜向地面。
“不好!”
眼見上空屍首在眼中越放越大,正立于其下的影獅頓時精神一緊,想也不想,周身漆黑妖氣暴起而出,四足一彈,朝後電閃而射,瞬間倒移數丈,撤至身後大片小妖之中。
“轟”
黢黑屍首砰然撞擊至地面,仿佛一把重錘,一擊便将平整土地錘得裂開一口大坑,土石崩散,裂縫密布,剛好在影獅後撤下一瞬,穩穩落在了影獅原來所立的地方。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雲山相接的地方又有了新的動靜。
雲層攪動之間,一片血紅妖氣猛然突出,獵獵妖風之上隐約立着三個妖怪,同樣是飛速降下,好似就是爲了追逐這具屍首而來。
一息未過,妖風眨眼間便跨過百丈距離,停落至地上,妖氣褪散,顯露出其中的身影。
當中一個通體發黃毛色,形态與普通獅子别無二緻,正是九位嫡子中的黃獅,在其左右各站了位化形大妖。
落地的黃獅此時獅鬃散亂,微微顯出些疲累,好似經曆了一番苦戰,但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傷痕,眼神之中反倒神采奕奕。
看到屍首後的影獅,黃獅頓時露出了興奮神色,當即搶前幾步走到影獅面前,開口道:
“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到了,我正要去找你彙合呢。”
“呵呵,”
影獅面色陰沉,方才差點落到身上的屍首更是讓他心頭火氣盛了幾分,陰聲說道:
“不必了,多虧了老頭子們傳送的碰巧,我們二人相距還不算太遠,可你們卻是一步未動,可有個解釋啊?”
黃獅卻也老實,見到對方面色不愉,當即收斂了興奮神色,一闆一眼解釋了起來。
原來,黃獅一支剛傳送到祖地,卻是運氣不好直接被送到了一處險地,幾百個妖怪落地便身處在了黑帆似的巨山山頂,纖薄如紙的山體宛如天塹,亂石嶙峋,連穩當站立都成問題。
不僅如此,山頂之上竟然還盤踞着一頭上古遺種,樓虱。
相傳這樓虱乃是一種奇蟲,狀貌大略近似于虱子這等蟲豸,但身形卻有小樓大小,肢爪軀殼皆是碩大無朋,須眉畢現。
而樓虱稱作奇蟲,奇便奇在它體内可謂是自有一片空間,肚腹之内比之其體型能大出十倍,甚至百倍,但這空間卻不能存納任何活物。
憑這一異處,樓虱獵食之時則是大口一張,将周遭空間整個吞下,待其中生靈全部死絕後再将空間吐出,慢慢啃食屍體。
在上古時,常有大能将其攝來滅殺,再剝下樓虱甲殼,施以手段軟化鞣制,生生将甲殼化爲布皮,不需經過煉器手段便是趁手的儲物布袋,而若是再經精煉,則是開化出一方小空間也不是妄談。
見到眼前出現這麽一頭奇蟲遺種,黃獅欣喜之餘也是頗感棘手,憑空落至此地這般的天險,比起這頭樓虱自然是頗爲吃虧,但不将其滅殺,恐怕也離開不了這座山頭。
黃獅自己在九位嫡子之中,算得上是最爲普通的一個,但他對煉器一道卻是頗有天資,當下便掏出一件自己所制的,專門容納生靈的法器,将攀附在黑岩上岌岌可危的小妖們盡數收入其中,自己則與兩位化形大妖一同殺向樓虱。
“就是如此,方才解決樓虱又耗費了些功夫,這才耽擱到現在。”
黃獅朝影獅說道。
靜靜聽完對方的解釋,影獅的火氣也慢慢消了不少,地上的樓虱屍首不會作假,而眼前的黑山也确是處奇險之地,祖地廣大,傳送之下碰巧投到險地也算是情有可原。
“看來是我想多了,畢竟平日裏黃獅的性子就是寬厚老實,更無野心,這也是我從其他八人之中偏偏拉攏他的原因,再言之,憑我們兩人的實力,底牌之差,諒他也不敢做什麽給我下馬威的小動作。”
影獅如此作想,面色越發舒緩,也不再糾結于此,轉頭仔細打量起撞陷進坑中的樓虱,口中朝黃獅打趣道:
“原來是這樣,倒是讓我驚了一跳,你下山之時不過兩三人影,讓我還當是經此一役,直接将你那幾百小妖全部堆進去了。”
“哈哈,沒有沒有。”
黃獅見對方情緒又恢複了正常,也輕松了不少,揮爪一抖,獅掌之上一股橘色妖風飛旋流轉,其中竟然有一個包裹起來的花色錦袋從無至有,逐漸顯形,圓嘟嘟的形态,像是個捏出十八褶的肉包子。
錦袋浮在黃獅掌上半寸,頗有靈性的左突右撞,好似裏面藏着什麽東西想要出來一般。
“開!”
黃獅輕斥一聲,獅爪向外一甩,包子似的錦袋迎風便長,聚攏起來的褶子瞬間打開,包裹在其中的一衆小妖登時像下餃子一般滾落在地,頓時将黃獅身後的空地占滿。
卸下了其中的小妖,此時的錦袋已經變做了一張平整的方布,一面是五彩花色的錦面,另一面則是棕灰一片,毫不起眼,頗爲普通的樣子。
影獅瞟到半空中迎風招展的錦布,眼中不禁閃過一絲豔羨。
這件法器正巧他也知曉來由,是由族内黃獅一脈中的一位長輩某次随手逮到的遺種——檐蛇,剝皮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