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死活。”
葛番眉頭一挑,見對方回到水下後非但不逃,還敢朝自己動手,心中剛生出的一絲顧及也被怒氣壓住,提刀便朝水箭一斬而下。
隻聽砰的一聲,黑水虺法力所凝的三道水箭便在葛番寬刀法器的斬擊下破開成一灘水漬。
“不必再往下拖了,若再不能将這東西利落解決,非但漲了他的志氣不說,還讓世子小視于我,得不償失。”
葛番心中略做計量,登時全身氣勢一變。
豁然間,大蓬熾烈的火焰砰然自葛番頭顱上燃起,整個獅頭頓時被火團包圍,連頭頸上的每一縷鬃毛都包在了烈火之中。
跳動的火焰把鬃毛盡數舒展,一時間葛番的腦袋像是大了幾圈,獅鬃飄搖,威勢更盛。
而他手中,原本通體暗紅的寬刀此時也像是受到了烈火炙烤,似慢實快的升騰爲明紅色,宛如剛從鍛刀的熔爐中取出一般,火星飛舞,奪人眼目。
“餘洞主,我們一起上。”
葛番怒喝一聲,同時腳下妖風一架,便朝黑水虺飛射而去。
另一旁的高空,餘業見葛番像是動了真火,也随即提刀趕上,而在瞬息之間,全身上下氣息當即爲之一變。
本就幹硬堅實的鳄皮豁然像是填上了一層木質般的紋理,當即變得更與枯木相差無幾,隻是一瞧便叫人感覺到一股仿佛木化一般的古怪感覺,生機内斂,宛如外皮隻是一塊能敲出嘣嘣響聲的木樁。
二人一前一後頓時沖至黑水虺龐大的上半身前方,也不廢話,當即握緊法器,大開大合的施展出一片快刀,仿佛黑水虺體表冰甲上的寒毒不存在一般。
“咔”,“咔”“咔”
頓時,在葛番兩人毫無顧忌的揮刀之下,冰甲如枯樹樹皮,唰唰掉下,冰裂的脆響此起彼伏。
尤其是葛番的寬刀,當真是将熱刀插進了冰殼之中,每次劈砍,不等觸及冰甲,升騰的熱意便将其直接融化,帶起大蓬銀白色的毒霧,附在劈砍之處久久不散,直接将葛番整個人全部包裹在毒霧之中。
但葛番頭顱上烈烈燃燒的火焰卻将這些毒霧盡數擋在了葛番七竅之外,烈火焚燒毒霧,發出令人牙酸不已的呲呲聲響,但卻也隻能止步于此,猛毒竟是難建寸功。
餘業一方雖然不似葛番那般聲勢巨大,但也毫不遜色。
隻見他像是真的化作了一塊木頭,整個人的氣質頓時變得沉靜枯槁,手上怪刃法器兩端月牙尖尖,正是破冰的好手,每次出手都生生撬起大片冰殼,比起單純劈斬留下的纖細斬痕速度快出不少。
至于冰甲上不時滲出的緻命銀白毒霧,餘業竟也是一點沒有顧及。
能夠将妖氣腐蝕的恐怖毒霧碰上了餘業長滿了木紋的體表,像是清風拂過了山崗,沒有留下一絲痕迹,仿佛冰寒的寒毒真的變成了無害的銀白霧氣。
而仔細看去,有如木化般的餘業鳄魚頭顱上,兩個鼻竅的呼吸竟是相當悠長,猶如一頭老龜,渾身的生機都被擠壓進深處,隻留下一個看似枯槁的外殼。
“你們這兩個小蟲似的東西,安敢欺我!”
黑水虺眼見葛番二人氣勢又提了一截,上來幾息之間,便将自己的冰甲破得隻剩下十之一二,當即怒吼出聲,但聲調間卻不由的夾雜了些許慌張。
見形勢不利,黑水虺也不敢再靜等二人徹底将自己身上的冰甲破除幹淨,擰身轉尾,一個鹞子翻身就要一頭紮進水下。
“待我先到河底避避風頭,重新蓄滿毒液,這群不知哪裏來的瘋子上來不由分說,擺明了是要取我性命,以一敵二着實讓人絕難招架。”
黑水虺此刻腦中一片亂麻,隻是慌亂的想着先去河底巢穴中避好再說其他。
葛番左劈右砍,已經是将黑水虺一身厚厚的冰甲清理了大半,此刻見對方要走,又怎麽會任其就這麽輕易離開。
反手磕飛一顆凝在冰甲上的銀白毒珠,葛番突然雙手持刀,将寬刀高高舉過頭頂。
頓時,本就赤紅一片的寬刀刀面上突然爆出一團炙熱的火光,整個法器經由火光加持,像是瞬間變大了數倍,一時間竟是與葛番的高度相差不大。
“給我去!”
葛番一聲暴喝,将法力往手中寬刀猛地一貫,全力脫手而出,筆直得瞄向了黑水虺冰甲掩映下若隐若現的七寸所在。
而此時,黑水虺全身已是堪堪浸入了水面下,隻消再過不到一息時間,他便能竄至近百丈下的河底斷隙之中。
轟!
一聲轟鳴炸開,寬刀飛射而出的身影像是一抹燒紅的繡針,無可阻擋的刺進了水下,澎湃的冰水頓時被灼熱的寬刀激出大片濃重的水汽。
洶湧的水汽又被寬刀所帶的沖擊狠狠撕開,化作一輪圓環,朝四面八方瘋狂的噴散開來,蒙蒙水汽所過之處,動蕩的水面頓時像是被一雙大手抹過,波瀾不起,仿佛一塊鏡面。
“化形中期果真不同,”
一旁餘業見葛番最後竟然使出如此一招,眼中豎瞳内精芒一閃,暗道:
“還有他手上的那柄寬刀法器,仿佛與火屬很是相襯,以他的身家能置辦一件這般的法器,着實有些底蘊。”
而此刻平靜的水面上,炙紅的寬刀和黑水虺都失去了身影,看不到一絲動靜,但葛番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焦躁的意味。
果然,足足四五息過後,一抹淡淡的赤色從水下顯現,并逐漸清晰起來。
“嘭!”
水面上一聲悶響,黑水虺那具龐大的身軀軟弱無力的浮了上來。
而在他破碎的冰甲上,一柄赤紅的寬刀正分毫不差的插在了黑水虺的七寸之上,附近幾丈之内的皮肉被盡數烤熟,不見一滴血液流出。
方才還張牙舞爪的黑水虺此刻隻剩下一具屍體躺在水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