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不遠臨近一片水源,自西向東,不知從哪裏流經,這條河寬有二十餘丈,但卻波瀾不起,尤其是距離莫鸠等人偏西一處的那片水面,更是平靜的有些陰沉,水面都泛起一片鐵青色,宛如潑進了一層銀水。
兩岸,包括莫鸠等人所在的地方,盡是一片灰暗的沙土地,灌木草地近乎斷絕,半數古木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沒有因爲臨近水源而顯出勃勃生機的樣貌。
隻有一些将自身大部分緊緊纏繞在古樹上的野藤還算長得粗壯一些。
雖說這附近通體都是一副生機斷絕的樣子,但從大略上一看,祖地當中的景色當真像此前在平台上朝那片模糊鏡面一般的邊界上看到的一樣,整個都顯得頗爲明豔,像是抹去了眼睛上的一層陰翳,眼中的各種顔色都越發奪目,整個天地都清晰了許多。
此刻,世子帶領着衆人正朝河水偏上遊的方向飛奔,好像瞄準了什麽東西,筆直的朝着前方某處奔去。
很快,莫鸠便發現,世子的目标就是方才自己觀察到的那片宛如白銀澆築的水面。
越接近那片水面,附近岸邊的草木便愈發的沒了生機,像是被什麽東西侵蝕了一般。
臨近水面十丈之時,世子腳下一颠,一躍而起,頓時周身蒼黃一片,宛如巍巍萬重山嶽加身一般,妖氣一卷,化作獵獵妖風,托着世子直沖而上。
“葛番,餘業,你二人随我擒下這水下的毒物。”
世子大喝一聲,自己已是乘風飛至水面之上三十餘丈高空。
隻見世子妖氣一變,将懷中獅面金鎖托出,法力一轉,朝其中壓去,打磨得近乎精純的法力湧入金鎖,頓時,金鎖應聲擴大了數十倍,近乎一座茅屋大小。
世子運轉妖氣,裹附着宛如茅屋大小的龐大金鎖,朝銀鏡一般的水面一擲而下。
“轟”
一聲震天巨響,金鎖觸及到水面的一瞬間,铿锵一聲,金鐵交擊,仿佛真的是金鎖撞向了一面銀鏡,獅面金鎖宛如摧枯拉朽般砸入了水下。
隻留下白銀似的水面支離破碎,宛如打碎的鏡片,完全沒有一絲流水該有的質感。
世子神情凝重,全神貫注的緊盯着金鎖撞出的缺口,控制着浸入水下的金鎖。
趁此時機,聽聞世子指令的葛番二人已是駕着妖風一左一右飛至了世子身旁待命。
“攝!”
停頓了幾息時間,世子突然清斥出聲。
“咚”,“咚”,“咚”
頓時,平靜的水下仿佛有一顆巨大的心髒緩緩上升,震的本就已經破碎的銀白水面愈發碎成無數小片,傳出密密麻麻冰裂般的脆響。
仿佛是金鎖上印上的獅首正在嘶吼咆哮一般,斷口中心一股股強橫的沖擊四散開來,形成一圈圈龐大的漣漪,動蕩成數丈高的巨浪。
砰!
碩大的金鎖自水下一沖而上,帶起滔天水花,瞬間回到世子手中,縮回吊墜大小。
下一刻,裂成碎片的銀白水面轟然爆裂。
一頭三十餘丈的黑紋巨蛇豁然竄出。
“吼!”
黑蛇滿口利齒,攜一股怒意飛旋直上,自頭至尾,盡數脫離了水面。
三十餘丈的身長全部躍出,正毫厘不差的停至世子所踩妖風之下,但黑蛇卻餘力盡失,隻能無力的将巨口狠狠一合,朝下方河流落去,似乎想要重新回到水中。
“就是現在,用你們二人的妖氣捆住他。”
世子見黑蛇處在半空,無可依着,頓時眼眸中精光大盛,斷然喝道。
葛番,餘業二人方才見黑蛇沖天而起,都不由自主的朝上躲出幾丈距離,但看到世子絲毫不閃,而最後黑蛇更是與世子擦身而過,頓時心中爲之一震。
“沒想到世子殿下竟然有如此魄力,不僅在這黑蛇現身之前測出了身量,還能在巨蛇臨身時不躲不閃,光是這股氣勢,完全稱得上是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簡直與殿下所蘊養的妖氣别無二緻。”
葛番心中不由驚歎一聲。
念頭閃過,葛番二人手上也是不慢,周身妖氣勃然升騰而起,兩股泾渭分明的血腥妖氣朝黑蛇撲去。
雖然二者所修皆是走血殺一路的妖氣,但卻毫不相幹。
葛番所施展出的妖氣像是一張血色紅潮,瘋狂的以勢壓人,席卷而上,想要讓黑蛇深陷在讓人窒息的血腥之中。
而餘業施展的妖氣這纖小細長,像是一根根細密的絲線,有如一團纏成亂麻的血紅線團,纏纏綿綿,企圖把黑蛇困在線團之中,無可掙紮。
除卻形态之外,葛番的妖氣明顯要比餘業來的更爲厚重,想來這便是修煉年頭的差距了。
岸邊,莫鸠和兩洞妖怪都隻能立在原地,擡頭觀望着世子幾人穿梭的妖氣。
之後巨蛇沖出水面,自高空而下大片飛濺的水漬,河面上起伏的巨浪,更是讓一衆妖怪連連驚呼,沒想到祖地内見到的第一隻妖怪就是如此震人心魄。
“祖地之中的妖怪難道盡是如此強橫,若是真的如此,那自己的太多謀劃都要好好再計劃一下了。”
莫鸠緊緊盯着簡直是隻龐然大物的黑蛇,眉頭皺起。
半空之中,黑蛇想要重返河水之中的念想已經被葛番二人徹底斷絕,兩種血腥妖氣将黑蛇緊緊扯住,竟是生生将三十餘丈長的一條巨蛇吊在半空。
但黑蛇的體型還是太過巨大了一些,葛番和餘業的妖氣隻夠縛住黑蛇一段。
葛番瞄準了黑蛇七寸所在,而餘業則是纏縛住了黑蛇的頭顱。
“你們二人小心,這東西乃是一條有了些道行的黑水虺,其鱗片浸染寒冰,口内藏有兩根毒牙,可散布劇毒,千萬不要讓那東西沾上。”
世子淡金色的眸子一動,頓時道出了這條形似黑蛇的妖怪的名号。
聽到有人竟然能一口說出自己的跟腳,被葛番二人牽制住的黑水虺頓時又驚又怒,高聲喝道:
“你們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