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背上,根根黑亮的長鬃已經瞄準了羊頭,蓄勢待發。
“這是一壓!”
隻見黑面郎龐大的身軀朝向羊頭傾塌而下,從天而降的陰影把羊頭完全蓋住,化爲人形的身影此時在黑面郎的豬軀下竟是顯得略微渺小。
“轟”
黑面郎一壓而下,頓時砸的土石崩解,煙塵四起,還沒凝固完全的泥坑綻開無數裂縫,直接将半身顯露的羊頭完全砸進地下。
三道闆斧已經完全使出,就連土铠這招看家保命的招式都套在了羊頭身上,黑面郎隻覺得自己一陣虛脫。
黑面郎還從沒有如此連貫的用出自己的三個招式,一時間直接趴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氣,感歎化形大妖着實難纏,短短不到一息的時間,體内滿盈的法力都耗去了七八成。
熊山君和獾八見羊頭被一錘砸進地下,臉上剛浮起喜色,但突然,黑面郎的身下又出現了變化。
隻見黑面郎周身方圓三丈,突然冒起了縷縷白煙,殘存的草皮瞬間變得枯黃幹裂。
“不好。”
莫鸠心頭一跳,神經重新繃緊。
場内,黑面郎也同樣發現了不妥,當即幾個連跳,遠遠跑到白煙以外。
就在他逃出的下一刻,一股火光自地下爆裂開來,将方圓三丈的地皮盡數震裂,地下的人影沖天而起。
莫鸠朝半空一看,羊頭正踩在血紅的妖風上,面色滿是猙獰。
而在他身上卻隻是綻開了幾道傷疤,曾經,将莫鸠逼到死角的黑面郎三招,隻造成了這麽些微不足道的效果。
“該死,你們這些混賬,竟敢把我弄傷,”
羊頭眼中閃過一絲羞恥神色,向地下的莫鸠四人怒吼道:
“我要你們化成灰燼。”
頓時,羊頭身上火焰缭繞,整個人仿佛要燃燒起來一般,殘缺的右手一握,無數星星火點朝他掌中彙集,飛速蔓延向兩邊。
眨眼間,一柄完全由火焰凝成的火矛赫然顯現于衆人眼前!
那火矛上細下粗,丈二長短,遠遠一望便能感受到灼熱的氣息。
莫鸠看着那杆火矛,瞳孔一縮,瞬間想到,虞娥曾說,每個妖怪,到了突破至化形之際,都會領悟自己的本命神通,這神通和自身血脈無關,完全是機緣所緻。
“那道火矛是神通,該死,化形大妖果然還是太強了。”
莫鸠眉頭緊皺,心裏不由一沉。
果然,下一刻羊頭所說徹底讓莫鸠确定了自己的猜測。
羊頭三指一撚,耍了圈槍花,矛尖向下,倒握在手中,獰然笑道:
“你們幾個小小的開靈後期,今天都要死在我的本命神通——榫紋火矛之下,受死吧!”
說罷,羊頭朝下死命一擲,狠狠射向獾八。
“撤!”
熊山君大吼一聲,也不管旁人,扭頭便跑。
莫鸠和餘下兩人根本無需熊山君提醒,立刻分散開亡命逃竄。
本來,憑葛番一身化形中期的修爲,雖說以一敵二難以招架,但單對上一個化形初期,勝算頗大。
熊山君等人都在想着暫且拖住羊頭,等到洞主葛番回來,殺個回馬槍,定能保下自己等人的性命,但現在,羊頭盛怒之下,憑着一手妖風和本命神通,能打能跑,自己四人隻有逃命的份。
獾八扭身躲開飛來的火矛,不知爲何,直接穿過一衆小妖,逃進了洞内。
羊頭似乎是惱怒方才獾八使得一手水流鎖鏈,将自己釘在了泥土之中動彈不得,盯上了獾八最先發難。
殘缺的兩手左右開弓,瘋狂的向下抛擲,火矛像是不要錢似的射下,但卻都被獾八驚險的躲開。
反倒是洞前紮堆的小妖,被火矛燒翻不知多少,這才大夢初醒一般的四散潰逃,徒勞的躲到些樹底,岩石背後,徹底不顧自己作爲南閣洞妖怪的職責。
莫鸠此刻邊跑邊向後看,那些插在地上的火矛,竟然在脫手之後,還凝而不散,足足過了五六息才轟然化爲一團火焰,繼續灼燒着地上幾隻倒黴的妖怪屍體。
“不行,葛番如今跑的無影無蹤,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解決完仇敵回來,不能再爲了等他而拖延下去了。”
莫鸠牙關一咬,心中十分清楚,熊山君等人的緩敵之計已經行不通了,再這樣任由狂怒的羊頭折騰下去,自己絕對會死在這頭化形大妖手上。
别看南閣洞有近兩百妖怪,但除了自己和熊山君等人,其他小妖不過是些翻手間可滅的存在,隻有四位開靈後期還有一拼之力,就像之前所做。
但現在無人挑頭去探羊頭的鋒芒,分散之下對羊頭來說也不過隻手可殺。
“必須要救獾八!”
莫鸠打定主意,猛地一個急刹,掉頭就是往洞口跑,心中暗想:
“現在衆人四散,一汪渾水,正好讓我施展些身上見不得人的力量。”
南閣洞洞口,碩大威風的門匾已是摔碎在地,被大火吞噬。
羊頭見到自己投擲的火矛屢次不中,還讓那耗子一般的妖怪逃進了洞去,立刻手疾眼快催出火矛,唰唰連擲四根,從洞門之上斜插進山體,火澆牛油一般洞穿山石,直插甬道當中。
轟隆一聲!
洞門之前仿佛地動山搖,而剛剛竄進洞内的獾八簡直心生絕望。
四根火矛一字排開,分毫不差的正插在自己身前一尺的地上,将自己進洞的去路擋了個嚴嚴實實。
“該死!”
獾八四肢頓時一軟,知道自己被截住,心裏大罵自己怎麽就鬼迷心竅跑進了洞内。
羊頭僅是站在洞外的空中,便算準了獾八的位置,這四根火矛簡直是切斷了獾八的生路,将其逼到了這條幽暗的死胡同當中。
“桀桀,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怎麽跑。”
羊頭聽到甬道内沒了腳步聲,頓時獰然一笑,手中又飛速凝成一根火矛。
就在這時,羊頭身後破風聲大起,像是有什麽東西飛速靠近。
他猛一回頭,眼睛立刻瞪得奇大,距自己不足五丈之外,方才的那頭鹿妖像是生翼能飛一般,竟然朝自己飛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