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那杆旗子我自有妥帖安置。”
向後使了一個眼色,身後,斑環主動遊到斑牙身邊,蛇吻大張,幹嘔一聲,從胃袋裏翻出三五塊寒晶碎塊。
這些寒晶正是在鹿群裏時夫子分發給斑牙的份量。
斑牙忙銜起碎塊,在斑環的示意下,同對方一起匆匆離開了哨所。
見兩蛇妥帖的關上了木門,莫鸠對黑面郎問道:
“你可知道洞主若是再次出兵,會去攻打哪個地方?”
“我也不甚清楚,洞主他隻是向我們模糊說此次征戰是場大機緣,不讓我們留有絲毫餘力,但我至少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再打下去,洞内一衆小妖,死傷絕對會無比慘烈。”
黑面郎表情凝重,像是回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莫鸠一愣,這種表情和他在葛番回洞,自己被押解到議事廳之時看到的表情一模一樣。
當時洞廳内,滿是一股壓抑死寂的氛圍,連葛番的臉上都看不到得勝的情緒。
就在這時,整個南閣洞都被一聲聲嘶啞難聽的鳥鳴籠罩,洪亮的聲音傳遍整個山頭。
莫鸠豁然記起,這好像是葛番寶座後立着的兩隻烏鴉侍衛的叫聲。
正要出聲向黑面郎詢問,隻見黑面郎眉頭一挑,古怪的說道:
“真是說什麽來什麽,洞主發令了,快去議事廳集合。”
說罷,四蹄一蹬,飛也似的跑出了哨所。
莫鸠心中一淩,高鳴一聲讓斑環二蛇跟上,也拔腿朝議事廳奔去。
一進廳門,莫鸠便看到了高台上端坐的葛番,短短一兩天,對方臂膀上的猙獰傷口就已經彌合的隻剩下一條細縫,簡直匪夷所思。
而高台下的空闊場地上,熊山君,獾八二人和一些小妖已經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按着曾經的站位,莫鸠自然的跑到黑面郎曾經所站的位置,默默站定等候。
不到一息時間,剩餘的所有南閣洞妖怪都趕到了議事廳内。
葛番豁然起身,朝着台下粗略一掃,高聲說道:
“今日我南閣洞要再次出兵,而且是要傾巢而出,連獾八一支的妖怪也要一同離洞,随我攻占百裏之外的碎峰洞。”
“嗡”
此話一出,頓時,台下的小妖哄吵聲大作,最不敢置信的還是獾八一支的妖怪,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洞主,這,”
獾八臉上滿是遲疑:
“爲何此次要連我等也要離開,無人經營操守,那這諾大南山豈不是随手丢棄了?”
“獾八頭領是有問題?”
葛番陰翳的眼神一掃,台下的嗡嗡聲響頓時一清,連獾八也變了臉色,搖頭連稱不敢。
“你們也都知道,如今我南閣洞左右的鄰洞都被我等攻克,再要發兵,必定是要長途行軍,單留你們在洞内,又不能及時回顧,隻會白白讓人滅掉,不如舉洞出兵,不留後患。”
葛番的眼神稍稍緩和了一些,淡淡解釋了一句。
“洞主英明。”
獾八立刻奉承一句,生怕自己上一句太過貿然,惹來怒火。
“可還有誰覺得不妥嗎。”
葛番說是詢問,但眼裏沒有一絲問詢的意思。
洞内頓時又寂靜了幾分,沒有那個妖怪真敢在這個時候開口。
“既然如此,那就快快給我收拾細軟,打點庫貨,準備整頓出兵,”
話一說完,葛番的眼睛一瞟,看向了邊側的莫鸠:
“莫鸠,你帶着你的手下妖怪打至排頭,爲我開路。”
莫鸠心中一頓,卻也不感到驚奇,猜到了葛番一定是會将自己和一衆俘虜的妖怪作爲炮灰,先行探路冒險。
“是,頭領。”
莫鸠高聲回道。
高台之上的葛番滿意的點點頭,心中暗道這隻鹿妖還算懂事,沒有磨蹭抱怨。
“小的們,随我出發!”
葛番大喊一聲,滿頭的獅鬃又蓬大一圈,顯得更加威嚴,同時腳下血腥妖風頓起,架着風頭便飛出了議事廳。
莫鸠不敢怠慢,同樣周身環風,近乎滑翔般一步三丈的追了上去,身後一衆小妖蜂擁跟上。
頓時,浩浩蕩蕩的群妖一股腦的沖出了洞廳,朝外奔去。
聽着身後轟雜浩大的聲勢,莫鸠一時間有些恍惚,好像又看到了當時自己剛剛開靈,便被一衆妖怪圍追堵截的場景。
“世事難預料,沒想到我有一天也會出現在這群惡鬼似的妖怪當中,準備爲惡鬼頭子厮殺。”
莫鸠自嘲的想到。
但他心中十分清楚,此時隻不過是自己準備清洗血仇的開始罷了。
明晃晃的南閣洞洞門就在眼前,前方一馬當先的洞主葛番已是架着風頭飛了出去,莫鸠放下了心裏的感慨,又将速度提了三分。
就在莫鸠剛要跑出洞外的一瞬間,突然,前方的葛番大喝一聲:
“給我停!”
莫鸠不由的速度一緩,四蹄繃直犁着地面滑出洞内。
從黑暗甬道出來,明暗一變,莫鸠剛想開口詢問,但突然,自己竟然看到了一道他永遠不想再看到的身影。
那身影瞬間占滿了莫鸠的所有視野。
一頭身形修長的母獅正背對洞口,優雅的端坐在地,身後的獅尾來回擺動,雖然隻是頭半大獅子的模樣,但散發出的氣勢卻像是一尊名山古嶽,讓人不由想要臣服。
“世子殿下!”
前方的葛番驚呼一聲,也沒有料想到對方會突然出現,但下一瞬間,臉上便熟練的挂起一層媚笑,溫聲說道:
“小人不知您光臨此地,真是罪過,罪過。”
而葛番身後的莫鸠兩枚瞳孔簡直縮成了米粒,渾身僵直的愣在原地,身後一群來不及放緩速度的小妖們像是潮水般湧出,沖撞在莫鸠這塊礁石身上,有的甚至越過他摔倒在前面的地上。
莫鸠猛然間回過神來,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站的如此之前,急忙縱風抓過幾隻塊頭大些的小妖,擋在了自己的面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世子的背影。
下一刻,世子端坐的身影動了。
隻見她慢慢轉過身來,兩道淡漠的眼神看向葛番,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