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好姿勢,再次揮風而起,克制的緩慢滲入七竅當中,任由妖氣侵染微風,而後搓線绺絲般的拉扯出來。
這次莫鸠并沒有讓其就這樣逸散,一絲一縷的淡薄妖氣經由莫鸠風力包裹,吹拂到石牢的洞頂。
整個牢獄建在甬道之中,一個個的牢房分列兩旁,各有五六個牢室,莫鸠所處的最爲偏僻,狹小,其中相鄰獄室都用檻栅隔開。
自莫鸠突破第六個左眼眼竅後,他便發現自己這隻眼睛目力大大提升,能看的更遠更清晰之外,甚至有了些許夜視的能力,隻要不是處在完全沒有一絲光亮的地方,附近的景物便和白日裏的看上去清晰無二,即使在一些月光黯淡的晚上,仍是百試百靈。
透過石欄的縫隙,莫鸠用開竅的左眼看去,寂靜的牢房裏仍是空曠無比,沒有一個犯人。
把眯縫的左眼重新閉上,沒有了門外看守妖怪的說話聲,莫鸠沉下心來細細思考道:
“現在我所剝離的妖氣,隻是清除了堵塞一個竅門的分量,若是單單靠自己這間牢房的洞頂是絕對不夠的,不如就直接吹進其他牢室,正好當下無人,多少能延緩被人察覺的時間,也省下了裹挾妖氣的法力消耗。”
莫鸠放寬些心思,再次入定,将五感盡數放到自己七竅之間,平心靜氣的拉扯妖氣,順手将其順着檻栅,掃進左右的牢房内。
在一遍遍不厭其煩的排空妖氣的同時,莫鸠發現自己在疏導的同時,對于各個靈竅的認識反而更加通透。
原本,身上發生的各式奇遇,讓莫鸠修行一路走來,并沒有遇到什麽坎坷,不論是朱果藥力,還是天地靈氣,都讓他超出尋常開靈小妖不知多少。
粗算不過半載時間,便一路到了開靈中期巅峰。
要知道像夫子,白額那般沒有血脈,機遇的凡妖,走到他如今的修爲皆花費了三十餘年的苦工,都是勤修不辍,苦苦參研,單憑着一副蠻力和水磨工夫才艱難闖到如此地步。
而回想莫鸠自己,每次破竅幾乎都是經由外力,強行沖開,更不用說有自己的體悟了。
但現在,凝澀在腦中的妖氣,像是重新将莫鸠破開的六個竅門封死,而祛除妖氣的過程,就宛如再開竅門。
隻能緩慢抽離的妖氣,讓莫鸠有機會感受竅門每一處不同的變化。
在他的感知當中,自己整個頭顱混混沌沌,就像一顆泥殼,而自己引動的輕風就是一把尖錐,一點一點的的鑿開泥殼,窺視到殼内散發着蒙蒙熒光的奇異寸芒。
每一絲妖氣被抽離,竅門之中的靈光便更加生機勃勃,好似出水的溫潤美玉,把玩越多,越發耀眼純粹。
就在莫鸠一心沉浸在拔除妖氣的同時,遠處甬道的黑暗裏,快步跑來兩隻小妖,正是跟着獾八離開了的另兩隻猿妖。
“嘿嘿,換班了,換班了。”
打頭的一隻猿妖面帶喜色,跳脫的叫道。
“呦,我可從來沒有看到你換班的時候還這麽高興的,發生什麽事情了。”
“呵,你們還不知道吧,大王不知爲何,突然便要點頓全洞妖兵,前去攻打與我們相鄰的松鶴洞,現在隊伍剛剛開拔,浩浩蕩蕩往松鶴洞的方向去了。”
“也不知道同爲元猊山邊境上守關的山頭,爲何又如此大動幹戈。”
那猿妖嘬了嘬牙花子,補了一句。
“全洞?那你們是如何跑脫的。”守門的猿妖問道。
身旁的同伴嗤笑一聲,笑罵道:
“蠢貨,整個南閣洞三隊分行,熊山君一支是大王親兵,黑面郎負責巡守全山,剩下我們獾八頭領這一支,專管洞内一應開銷打點,内務賬簿,什麽時候出去迎戰過。”
那滿臉幸災樂禍的猿妖點點頭,悠然道:
“說的不錯,我們這一支雖然不及另兩支人多勢衆,但是卻也勝在營生安穩,不到全洞危急存亡之時,就沒有殺身之難,現在熊山君,和黑面郎都跟着大王離開,算得上是傾巢而出,連守山的都全拉了去,僅次于之前世子登臨的時候,看來确實要有大事發生了。”
“切,那也和我們沒有關系。”
守在門前的二人撇撇嘴,一副懶得動腦筋的樣子,将牢門鑰匙往換班猿妖的手裏一拍,越過二人,徑直走出甬道。
而此時的莫鸠還渾然不覺的沉浸于妖氣的拔除,沒有聽到牢門外幾人的談話。
修煉不知歲月,就在莫鸠潛心入定的同時,時間已經過去三天。
三天當中,事件頻發:
葛番帶領的妖兵大勝而歸,帶回一衆從松鶴洞擒來的小妖,但上至葛番,下至普通小妖,沒有一個帶着笑顔,臉色繃的鐵青。
将俘虜來的妖怪一股腦的塞進牢獄中,大隊人馬竟然又馬不停蹄的再度開拔,朝着另一個方向上的山頭讨伐而去。
留守的獾八一支頓時因爲這些新添的戰俘而變得忙亂起來,整個監牢近乎填滿,每個牢房内都擠着三五個小妖,有個較大的甚至放入了八隻妖怪。
好在莫鸠所處的牢房确實偏僻狹小,看守的小妖一頓安置,還是讓莫鸠單獨一個待在牢房内。
抓回來的俘虜都有修爲在身,最次都開了一竅,若是平常,想要不讓自己困頓餓死,每晚對月吐納,吸吮月華就能免了口腹之累。
但現在一衆小妖身爲俘虜,隻能被囚在陰濕的山洞内,沒了月光,自然隻能是按山林野獸一般吃食果腹。
獾八手下的妖怪單是忙亂着布置吃食,就弄得手忙腳亂,雖說不必是好吃好喝供着,但開靈妖怪胃口不可謂不大,人人弄個半饑半飽也費些工夫。
亂作一團的情況下,本該森嚴的防守也松懈下來,越發沒人理睬莫鸠,每日隻是往牢内丢些酸果,下水之類難以下咽的吃食。
而經過三天不眠不休的導引,莫鸠腦内又是一副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