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探查到地下鼠妖的可能,自然要試上一試,他分出一份心念,纖薄的風帶瞬間成型,帶着嘯烈的呼聲,左劈右抽,将茂密的頂層樹冠壓折出一人大小的空洞,飄帶似的長風再一卷,團成個尖錐,瘋狂旋轉,主幹上,大量木屑井噴般散射出來。
樹幹在龍卷般的絞擊中迅速化爲齑粉,昏黃粉塵被宛如縮小風暴的風鑽散入黃沙,很快磨至見底,其下,裂紋密布的冰層顯現出來,同樣是毫不停頓的絞磨成粉,又消融成水霧,攏在樹冠的枝葉間。
冰層拔除,莫鸠散了風鑽,偏頭看向斑環二人,審視的目光讓兩人口中的蛇信抖動的愈加迅速。
“有了,”斑環頂着莫鸠的逼壓,終于吐出句話。
“三隻鼠妖呆在一起,藏身在正前方三十步處九尺深的地下,看起來是在商讨對策,四人中剩下的一個躲在了另一顆古樹裏,像是從地下樹根處掘上去,想要故技重施。”
斑環蛇吻開合,飛快的将自己觀察到的情景解釋出來,黑亮的尾尖連連點動。
噌的一聲,話聲剛落,莫鸠高高躍起,兩蹄淩空,擺出夫子圍殺白額時的陣勢來,絲絲淩亂的狂風環繞周身,又飛速縮小聚攏,凝實在筋肉虬結的前肢上,将一對鹿蹄纏成重錘一般。
後腿發力,竟是一躍而起,跳離了風團,帶着自上而下的沖勢,狠狠一踏,旱雷似的砸到地上,重錘擊鼓般轟出一塊大坑,附着其上拳套般的風團卸力飛射而出,犁地而行。
割裂的地縫随強風爆開土屑,筆直的朝斑環所指的那顆巨樹豎着斬去,大有将其連根切分開的氣勢。
先選身藏樹體當中的鼠妖來殺,自然不是莫鸠随意而爲,除了獨身一人更容易對付之外,地下九尺的深度,憑現在的他還不足以對對方造成什麽傷害,傷其五指,還不如斷其一指。
莫鸠突如其來的主動出擊明顯讓鼠妖愣了一拍,隻見兩個風團在距巨樹不足毫厘的前方融彙在一起,流暢的展成一道三丈長短的龐然風刃,一揮而下,毫無頓挫的劈斷了大樹。
而在橫切的樹心内,一道自根部貫穿的洞壕明晰可見,當中竟藏着兩隻鼠妖,其中一個後腳發黑的躲閃不及,正好被風刃削斷了半個脖子,此時腦袋搭在背後,鮮血狂噴,隻留些許皮肉相連。
“作爲濕林中四族之一,鼠群的實力絕對不會超過其他三族太多,那麽方才偷襲之時出現的六隻開靈初期,應該就是除金牙外的所有妖怪了,再抛去被斑環二人毒死的那隻,他大概就是被風盾磕飛的兩隻大鼠之一。”
莫鸠心念一轉,瞬間想通了逃出了斑環寒氣追查的此人,就是方才的第五隻大鼠,當即飛撲向前,迅速逼近,同時,法力猛催,将身後磨盤大小的風團一帶,緊跟自己身後。
不知是不是同伴暴死于自己面前,讓他狂怒到失去了理智,這次的大鼠并沒有像之前一樣,一擊不中,立刻遁地離開,而是尖嚎一聲,發開四足,硬碰硬的對沖過來。
“我要殺了你這盜賊,殺了你!”
大鼠兩眼通紅,歇斯底裏的大喊,口涎橫流而不自知,絲毫沒有面對開靈中期頭領的畏懼。
如此瘋狂的舉動不禁讓莫鸠皺起眉頭:
“他那聲盜賊是什麽意思?我初次見到鼠群,可從不曾偷過他們什麽東西,而就算是被人偷了東西,他這般激憤偏頗的狀态也太過了些,到底是爲什麽。”
就在兩方對沖相距彼此不過一丈之時,莫鸠四蹄一繃,生生止住沖勢,彎頭将一對鹿角斜抵至地面,兩角空隙當中,噌的一聲,被一片平滑的風面相連。
登時,莫鸠的頭頂宛如豎起一道巨大的鏟面,利風化作的巨鏟一路延伸,瞬間削入大鼠腳下的地面。
就在風鏟入地的同時,莫鸠張口一吸,口竅破開後強勁的吐納之力爆發,将頭顱垂下時,地上附近的雜物盡數卷起,禦風團旋在口鼻之前。
兩個動作毫無窒礙,莫鸠眼神一凜,不等對方反應過來,脖子一梗,肌肉瞬間發力,拔山倒樹似的猛然掀起風鏟。
地面應聲而碎,土石崩解,強大的力量瞬間将大鼠連帶着抛飛,滞在了半空,莫鸠等的就是這一時機,兩隻鹿耳一抖,借着耳竅帶來的超拔聰感,福臨心至般确定了鼠妖的方位。
“爆!”
莫鸠大喝一聲,口鼻前方的雜物團瞬間破風擊出,淩厲風箭的彈射下,石子,落葉,斷枝盡數變作了殺人利器,刹那間越過兩人之間的空擋,出現在大鼠身上,撕裂破紙般,竟是深深嵌入體内寸許,血花大片綻開。
一擊即中,莫鸠沒有再進,而是向後一個彈腿,穩穩的落在緊跟而來的風團上,防備剩餘鼠妖,尤其是金牙因爲屬下小妖死傷的反撲。
果然,當莫鸠剛剛落至風團,受傷大鼠身下的地面頓時黃沙飛濺,鑽出三個鼠妖,飛身接住了滿身鮮血的族人。
三人本要将他拖回地下,但發狂似的大鼠仍是高聲怒罵,掙紮着想要再沖過來。
莫鸠眉頭一皺,不去看對方瘋魔的樣子,偏頭看向斑環。
“我會把你推到他們四人上空,你要給我将剩下那隻老鼠噴毒,做上标記,明白了嗎?”
斑環聞言眼珠一轉,想到自己做标記隻需要将毒液沾染到對方即可,并不需要貼身給上一口,這樣來說,并不危險,微微一頓,點頭答應下來。
對面三人營救的動作因爲瘋狂的大鼠拖沓下來,正是出擊的時機。
莫鸠看準方位,禦起狂風,兩隻大手般的風帶把住斑環蛇尾,甩手一抛,瞬間将其筆直的甩至正拉扯的四人上空。
刺啦作響,斑環滞在半空,就噴射出了毒液,寒氣帶出的凝淩白霧,和發麻的腐蝕聲響瞬間包裹住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