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夫子仍是十分上心,在接下來的幾日中,白天繼續拿四獸之形熬煉肉身,直到将自己折騰到四肢酸軟,再也動彈不得爲止,晚上則像株向日葵般追着月亮轉,狂魔的态度比之莫鸠還要可怖些。
因爲夫子心中知道,這個方向是沒有錯的,更重要的是,真言的指引讓夫子久違的感受到突破的希望,原地踏步近五載,嘗過困頓無力之感的夫子怎能不激動。
這般情景自然不是外人能理解的,像是鹿呦,當日聽莫鸠的勸誡随夫子練了一陣,之後因爲管理鹿群的瑣事壓身,也漸漸熄了繼續的心思,隻是按照真言所說,每日多尋些山精進補罷了。
本來,依莫鸠對局勢的估計,元猊山派人如此瘋狂的屠戮,定是畢功于一役,不會再大費周章滅殺殘餘,就像牧場放牧,席卷過一片草場的羊群隻會将目光放在其餘區域,危險過後的濕林絕對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今的翁古濕林應該已經解除了危機,加之鹿群已經調養好創傷,鹿群是時候返回翁古濕林,重回故土,在陌生的這裏久留,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由于夫子還在不停的嘗試着磨煉靈性,肉體,歸去的進程便一再拖延下來。
最終,還是莫鸠出言勸說,建議夫子不必一味的抱着一種方法閉門自守,這才将其說動,由此,浩浩蕩蕩的六七十頭青鹿才正式開拔,将目标定在五十裏之外的翁古濕林邊界,以照顧傷鹿的速度緩慢前行。
但莫鸠的勸解也搭上了自己,被夫子強拉着給他喂招,說是要以戰養戰,成天用自己創出的四獸形躲避莫鸠投來的風刃,讓莫鸠不得不每日運轉觀想法恢複法力,回歸之路上沒有一分一毫的清閑。
在突破到開靈中期之後,莫鸠發覺自己的修煉更是較之前更加強勁,也許是修爲的突破增強了神魂,自己運轉觀想法的時候,于口鼻間想象出的漩渦更加具體真實,即使是在陸上,不借助水中的加成,單憑莫鸠自身,就能微弱的顯化出一輪白霧組成的漩渦,動靜旋轉間,還不斷有呼出的白霧卷入,成爲漩渦的一部分,精緻的尺寸顯露出吞納一切的霸道氣勢。
不僅如此,由于莫鸠徹底破開口鼻三竅,呼吸吐納的時候更加綿長有力,往往功行完畢後,能蓄下整整半尺有餘的白色漩渦來,而每次散去氣霧,口齒間滿是芬芳甜津,都是些許靈氣沾染融在了口中。
終于,三日之後,鹿群又回到了當初逃離濕林的那處邊界,如今月餘的時間過去了,被世子殘殺的生靈被當作血食帶走,地上殘留的濃重血腥氣仍然讓人不适,連鹿群都再次慌亂起來,仿佛是回想到了當日的恐怖場景。
經鹿野以頭鹿的身份安撫,躁動的鹿群才安穩下來。
今天,夫子反常的沒有再找莫鸠熬練,看到那片血污滿布的修羅場後,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發一言,蕭索的身影讓莫鸠直感到自己喉中卡着東西,梗的酸澀。
“水府将軍申公豹曾經在賭約中說過,元猊山一脈中有件名爲團山天罡的寶貝,堪稱是其傳承之物,珍貴無比,即使不是爲了完成賭約,我也要盡快強大起來,盜了這寶貝,徹底斷了這什麽勞什子異獸傳承,讓世子也知道,即使是如草芥般的凡獸,發狠了咬起人來也是疼的!”
莫鸠心中默默起誓,一時間,腦中滿是對賭約中提到的那個寶物的渴切。
與莫鸠心中的豪壯不同,前進的路上,沒有一個人說話,匆匆走在叢林間,顯然是沉浸在當日的慘烈中,懷想着死去的族人們。
而在頗爲寂靜的行進中,一聲聲隐秘的怪響漸進的出現在衆人的耳邊,那怪異的聲音好像是被瞬間炙幹的水,嘶嘶雜音貼着灌入耳朵。
“是誰?不要裝神弄鬼的,給我出來。”鹿野首先受不了這種陰冷的聲響,大聲呼喝道。
莫鸠聽到這種聲音,不由想到自己曾經在群獸齊聚的光幕下見過的妖怪,回頭看向夫子,發現他也是一股了然的神态,顯然是知曉了來人是誰。
前方的草叢中一陣晃動,突然,從中伸出幾條深黑色的高昂蛇頭來,各個鱗片光潔,身負環紋,正是莫鸠當日見到的環紋長蛇一族。
當時,夫子與其餘三家的頭領一齊向世子攻去,唯一身死在世子爪下的就是此族開靈中期的環紋蛇。
想來即使再沒有傷亡,現在的蛇群中能挑大梁的也不過隻有幾隻開靈初期,這一族濕林中的地位從此可謂是一落千丈,再不能和其餘三家同列了。
“你們擋在前面是何道理啊,我記得你們這群長蟲的蛇窩不在這裏吧。”夫子面對這群小輩,完全是毫不在意的狀态。
此時鹿群的勢力不比以往,兩個中期,兩個初期的實力讓夫子不擔心翁古濕林中的任何一族。
“當然,也許還得除去那個人。”夫子心中這樣想到。
幾條黑蛇聽到夫子如此不耐的話,頓時急切起來,扭動着身子,也顧不得再贅言其他,直接開門見山的喊道:
“還請前輩救救我們黑水蛇一族吧,再過幾日,我們族群就要直接滅絕了。”
說話間,一雙淡漠的豎瞳中,竟然也生動的流露出絕望和悲涼的情緒來,仿佛黑雲般的滅頂之災就在眼前。
莫鸠眉頭一皺,心中滿是疑窦,一時不知道這些環紋蛇爲何會說出如此的話來,畢竟,失去了開靈中期的頭領,也并不至于讓全族都滅亡,頂多不過是沒有強硬依仗,過的艱難一些罷了。
現在突然出現在此,向鹿群求救,難說沒有使詐坑害鹿群的可能,莫鸠在平日餘閑中沒少聽過夫子講述這族人的陰險。
隻是瞬間,莫鸠便給幾人定了性,眼神瞬間淩厲了起來。